許嘯鋒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仔細看了看兩人覆盤,之後,他淺淺一笑:“俊崎,不是小崔的無理手,是你自己的問題,你看這白棋第66手,不是一步緩手嗎?”
“喂,你要不要說得那麼明白啊?幫外國人也不幫我?”
鄒俊崎撇起嘴,不高興地叉著腰。
許嘯鋒笑著將手搭上他的肩頭,“我才沒有幫他,倒是你啊,你別以為人家是外國人,就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小崔自從跟小蝶拍拖那時候起,學會的中國話就已經不少,你當心他會用中國話跟你槓上喔。”
“鬧就鬧,誰怕誰啊?”
鄒俊崎把臉一扭,忽然又轉過頭來看著許嘯鋒,帶著一種很無奈的表情。
“許嘯鋒,你真的很不夠意思,自從珩兒死了以後,你一天比一天穩重,越來越不像從前愛瘋愛鬧的你了。到底我是應該為你成為能和崔銀翔棋壇爭霸的第一人而高興,還是要為你的轉變而感到悲哀呢?”
“傻瓜,我都二十七歲了,難道還能像小孩子一樣瘋狂嗎?大概只有像你鄒俊崎這種大怪物,才會還用大紅大綠掩飾你馬上奔三的實際年齡,難怪沒有姑娘肯嫁給你。”
許嘯鋒的話說得鄒俊崎臉上的青筋都快凸了出來,但很快的,鄒俊崎感到了另一種興奮。因為他的好兄弟還能用這種“惡毒”的方式調侃,就證明他還是許嘯鋒,並沒有完全變成另一個人。
“對了,小崔,你不是剛和小蝶回韓國探過親嗎?銀翔哥他還好吧?”
許嘯鋒忽然想起了身在遠方的崔銀翔。
崔東赫點著頭,用他那不太標準的漢語回答:“他很好啊,據說他很快就要結婚了。”
“崔銀翔要結婚?”
令人震驚萬分的話,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那個長期被稱為神、不食人間煙火、抱守禁慾主義的崔銀翔竟然要結婚,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了?
大家都熱火朝天地湊在一塊兒,詢問著崔東赫,想知道崔銀翔到底是準備和什麼樣的姑娘結婚。偏偏崔東赫的漢語又不太好,有的字老說不準音兒,等得眾人心急得堪比熱鍋上的螞蟻。好不容易,他們才知道崔銀翔的未婚妻姓李,名字叫倩兒,從前似乎也是圍棋手。因為那姑娘身上老揣著一柄扇子,上面有“賢雄”二字,據說是日本名譽棋聖、年近七旬的老一輩世界冠軍棋手竹野賢雄親手所贈。
“那個白衣天使倩兒,果然和銀翔哥有情人終成眷屬了嗎?珩兒,你又知不知道?你現在……又在哪裡?”
許嘯鋒悄悄轉過頭,對著手上的橫玉喃喃自語,遠方的天空,依然是那麼藍,如海的顏色,白色的雲朵飄著,如汪洋中的帆。他記得自己家裡掛著唯一的一幅畫,就是葉緯龍的《下個緯度》,此刻的景象,和畫中的景色好像、好像……往日的夢,碎過不留痕跡,珩兒,她看到他在微笑嗎?他一直都堅守著那個承諾,沒有為她落下一滴傷心的眼淚。
第四十章 下個緯度,我等你(上)
◆放飛我的日記,一點一滴,像水晶,殘破後拾起。京城的雪,臺北的雨,交織成夢畔的奇蹟。轉眼多少春秋,穿越世紀,白的帆,浮沉後的結局。天堂分離,紅塵相聚,我會站在下個緯度,等著你。◆
“嘯鋒,那個關於圍棋女鬼的故事,你不一直想知道它的結局嗎?今晚的春風似乎很輕柔,天上還掛著半個月亮,好像很適合講故事呢。”
“姐,真抱歉,經過這麼多年,我好像已經對那個故事的結局不再有從前的那種興趣了。明天不是要去奧林匹克公園嗎?北京難得舉辦一次大眾迎奧運的腳踏車賽,我今天要早早睡個覺,才能打起精神駕馭我的愛車吧。”
許嘯鋒離開範韻秋的身畔,拿著空空的啤酒瓶往宿舍樓的方向走去。他的步伐沒有顯露出蹣跚的模樣,酒這種東西,無法麻醉他的神經,更無法麻醉他的心,反而成了他用以提神的一劑良藥。也許,今晚喝過酒,明天更能讓他使出渾身的力氣,駕著他心愛的腳踏車飛速馳騁,範韻秋如是想著。
“這小子,真的變了不少……可是,他為什麼連鬼故事的結局都不想聽了呢?那個圍棋女鬼雖然回到了地府,永遠離開了秀才,但她卻轉世為人,誰又知道轉世後的她在京城的大街上與秀才擦身而過,是不是會撞擊出另一種火花?”
範韻秋有些無奈地搖著頭,臉上卻露著淡淡的笑容,瓶子裡還剩下半瓶啤酒,在月光的映照下,反射出亮褐色的光彩。
2008年是足以令每個中國人都歡呼雀躍、人心振奮的一年,因為到了夏天,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