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龐綏跟著去,就是為了做做樣子能不去嗎?
當然事後長公主也不可能一直盯著她,她總能夠和孃家解釋清楚的,問題是如今長公主劍鋒直指的不是旁的什麼人,乃是延昌郡王妃,這個侄女如今雖然只是郡王妃,可歐家上下那都是指望她將來母儀天下的!歐氏自己也很喜歡這個侄女,不說罅隙的事情,延昌郡王一派也丟不起這個臉!
歐氏反應也不慢,沒口子的答應了下來,任憑長公主當場叫來龐綏,傳達了命令,領著龐綏出了門,下臺階時一個狠心,直接摔了下去——等左右侍者急急忙忙的攙她起來,卻見歐氏的腳也崴了、額頭也青了,髮髻散亂、衣裳沾土,龐綏忙不迭的叫人請來大夫,診斷之下自然是要臥榻靜養,這麼一折騰,叫歐氏去歐家給寧搖碧討公道的事情當然也只能作罷了。
聽著龐綏不冷不熱的慰問,歐氏強打精神把他敷衍走,雖然從頭到腳沒有一處不痛的,但心中卻長出了一口氣,暗想可算把這一關過去了……
只是歐氏不知道的是,龐綏隨後到長公主跟前一五一十的稟告了歐氏摔傷之事,長公主既不氣惱也不意外,而是輕描淡寫的道:“摔得好!本宮料定了她決計不肯乖乖去歐家,必然要尋個藉口的,如今既然摔到了臥榻休養的地步,那麼府裡的事情也不要操心了,本宮給她這個體面……明兒個你去,叫十娘將事情管起來吧,十娘也到了快說親的年紀了,不能不學一點管家的事兒,你私下裡告訴十娘,叫她放心大膽的試手,出了什麼事情自有本宮替她擔著!”
這就是鼓勵寧嫻容放心大膽的挖牆角、攢私房了,龐綏笑著道:“殿下心慈,說起來若不是殿下護著,以大夫人的手腕心胸,十娘子能不能活到現在都不好說,將來出閣,且不說大夫人肯不肯用心,單是嫁妝上,大夫人必然也不會像對大娘和四娘那麼大方,必然是要委屈十娘子的,虧得有殿下心疼十娘子。”
所以寧嫻容得了長公主這句話,不卯足了勁兒攢嫁妝才怪!
紀陽長公主冷笑著道:“大房的財物已經足夠他們子孫興旺的吃喝上五六代都綽綽有餘了,對個庶女還這樣的小家子氣,真是丟盡了寧家的臉!前年七娘出閣,本宮掛心著九郎還在江南,沒怎麼留意,結果七娘配的都是什麼人家!嫁妝更是沒辦法看!知道的說歐氏刻薄,不知道的還道本宮扣著家產不給大房花!她越是想要苛刻十娘,本宮越不讓她如願!敢叫本宮的九郎不痛快,他們歐家上下還想好好過日子?做夢去吧!”
長公主素來將寧搖碧當作心肝寶貝也似的捧在手心,連聖人在她跟前都只說寧搖碧的好話,聽侍者說延昌郡王妃居然敢當眾教訓自己的愛孫,連整個歐家被都長公主恨到了骨子裡!
遷怒歐氏並不能解長公主多少怒火,長公主繼續吩咐道,“去準備幾張帖子請華容、長樂、義康她們明兒個過府一敘!那小歐氏嫁到延昌郡王府好幾年了吧?至今無所出——小歐氏不是對九郎端長輩的架子嗎?本宮是唐三正經的長輩!本宮也不跟唐三端架子,只與華容她們商議著各給她夫婿送幾個暖心人、免得這小賤人自己不中用,耽擱了十一郎的曾孫!”
龐綏答應了一聲,笑著勸慰道:“殿下金枝玉葉,何必與這些個人生氣?大夫人再怎麼盤算,又怎麼脫得了殿下的打算?這也是殿下心慈,不想與晚輩計較罷了,至於延昌郡王妃,到底年輕不曉事的人,更是殿下孫輩,何德何能能叫殿下為她煩心呢?”
又轉開了話題道,“說起來前幾日十娘子還送了幾方繡帕來,道是牡丹花會到了,給殿下湊個趣兒,下官當時恰好路過,就著使女的手看了看,俱是栩栩如生的牡丹花,繡得好極了。”
“這孩子的繡活確實不錯。”紀陽長公主懶洋洋的點了點頭,只不過她出身尊貴,對這些技藝都不怎麼看得上,讚了一句,又道,“但國公府的小娘子,還怕用不起繡娘嗎?她該學的是大家閨秀的氣度舉止,這些東西隨便會一點也就成了,有幾個掌家夫人是成日裡繡這繡那的?”
龐綏暗暗記在心裡,預備回頭合適的時候再透露給寧嫻容,說了這麼幾句寧嫻容,紀陽長公主惦記的到底是最心愛的小孫子,對個孫女、尤其又是庶出,即使格外討好自己,也是偶然才關心下,所以她又問:“今兒個在天香館給本宮的九郎氣受的除了歐家那小潑婦,還有些什麼人?”
“下官聽說……”龐綏才說了這麼四個字,外頭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隱約聽見侍者招呼了一聲小世子,紀陽長公主頓時大喜,也不聽龐綏說話了,差點站起身來,高聲道:“九郎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