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湧向整片天地,與指尖薄如蟬翼的虛幻飛刀連成一體。
雖然閉上了雙眼,他卻覺得從未如現在這般看清楚這個世界,斑斕的線條,密如沙的星點,一個一個散發著光暈的圈洞,還有太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他更聽到了過往不曾聽過的聲音。
是樹的嗚咽,是蟲的悲鳴,更是雲的蕭瑟,風的悵然……
不知不覺間,一股深深的悲慼湧上項央的心頭,天地同聲,萬籟俱寂,只有一股悲傷盤旋不散,因為自然萬物有靈,已經感受到了即將到來的大破滅環境。
項央忽然明白了,天地有靈,風有風靈,雲有云靈,山河大地,花草樹木,也都有靈性,只是有強有弱,有的深刻,有的隱匿。
眼下,這樹林當中的所有所有,之所以悲傷,是因為感受到了雪嶺山翁手上盪漾的冰天劫之力即將爆發,是感嘆生命即將逝去的悲傷。
精神高度的凝聚,意志空前的堅韌,項央泥丸中,元神鏗鏘之間隱現火花,甚至染紅了指尖的飛刀。
虛幻的飛刀,恍惚間竟然好似有了實體,紅的發燙,灼燒了氣流,扭曲了空間,強大的力量甚至引動飛刀上面開裂處幾絲裂痕,更隨著項央力量空前的凝聚,幾有崩散之勢。
然而項央沒有絲毫的擔憂,只是放開心神,懷抱自然。
不知什麼時候,腳下的大地,左右的林木,落下的枯葉,散亂的岩石……都分潤出點滴的光暈飛入項央的刀中,穩定了崩散的趨勢,治癒了裂開的紋理。
“這是萬物有感,連我晉升天人之後都不曾領悟的境界?怎麼可能?”
雪嶺山翁在凝聚功力的同時,也在注目對方的動作,然而令他想不到的是,藉助自己空前的壓力,項央竟然再次獲得了空前的提升。
這提升還不是尋常意義上的提升,而是讓雪嶺山翁也嫉妒不已,曾經一度追尋的境界,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他心知不能再拖延下去,驟然長嘯一聲,音波穿雲裂石,右手凝指間,盤旋高度的冰天劫之力,手指延伸下,宛如一柄鐳射長劍,呈螺旋攪動風流,點點光暈都蘊含著破滅山巒,斬斷江河的偉力。
“殺。”
一聲殺字出口,雪嶺山翁腳下一踏,跨越空間,超越光的速度,揚眉劍出手。
這一劍,要論道高低,要分生死。
一劍擊出,氣劍所指之處,腳下的土地在層層塌陷,龜裂地殼,氣勁縱橫間光芒閃耀,左右的林木在崩散,分解,僅僅餘威便使得任何有形之物破滅。
這就是冰天劫,大破滅之力,大雪嶺至高心法,以不同的人修成,施展出來也會有不同的表現形式,比如雪嶺山翁,最長於劍術,冰天劫外顯,就是無比的劍氣威力。
這一擊,甚至有一種天塌地陷,宇宙破滅的宏偉氣象,純以威力而論,除了強,沒有第二個可形容的詞。
而就在雪嶺山翁出手的同時,項央也出手了。
抵住眉心的食指中指微微一彈,手中飛刀驟然消失,循著一道與天相合,與地相連,與空間接壤的節點飛出。
兩人之間相距不過三丈之遙,然而,飛刀與劍氣之間,似乎距離億萬萬光年,總也看不到碰撞的可能。
咔咔咔,範圍足有十里的樹林中,以人腰間一齊的高度,不論多麼古老,多麼高大,多麼挺拔的樹木,全部在同一時間斷裂,更在之後拔飛化為飛灰。
接著是堅實的大地,轟然一聲下沉,數不盡的泥塊,巨石,被分解,形成一道巨大無比的圓坑,綿延百里之地,更噴濺湧出泛著黑黃之色的地下水,灌滿坑洞,也許隨著時間的流逝,會成為另一個湖泊。
刀光與劍氣,不停的閃爍,不停的追逐,終於,在一聲清脆的鳴音聲後,一切的異狀消失,只留下懸浮在半空中的兩副滿身傷痕的身體。
“好刀法,如果再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此戰的結果便會大不相同,可惜,可惜。”
雪嶺山翁身上冒著雪白的光暈,時而閃亮,時而黯淡,如星的劍眸中,滿是心願得償的寬慰,也滿是對於不能見證至高神武的遺憾。
說完,他的眉心,一點紅芒漸漸渲染開來,是血。
項央負手而立,雖七竅流血,肉身表面如摔碎的瓷娃娃,滿是龜裂痕跡,然而表情卻是前所未有的輕鬆。
“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以我的角度來說,你不是一個好人,更不是一個善人,然而你是一個真正的武者,死在此招之下,也不算辱沒你,山翁,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