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之軒達成了目的,便很乾脆地離開了皇宮。宋師道當即下了一道聖旨給“裴矩”,著他專職“經略西域雜事”,既無任職年限,也無需入宮述職,自然也沒有俸祿,就是個空名頭:卻讓雙方都各有所得。
依舊是在御花園中,宋缺遙望著石之軒離開的背影,下意識地摸了摸刀柄,竟是略微有些悵然。
“阿爹捨不得他走的話,我就把他喊回來咯?”宋師道將寫好的聖旨遞給身旁的內侍之後,驀地出聲拉回了宋缺的思緒,笑得一臉曖昧。
宋缺回首狠狠地瞪了兒子一眼,目光一轉,大步跨出涼亭,走到花樹下的茶几子前,哼道:“茶泡好了沒,怎麼這麼久?”
寇仲給宋缺這麼一“哼”,頓時手忙腳亂了起來,險些把整張几子都掀翻了,連連應道:“就快好了!”
宋缺故意露出一副十分鄙視的表情,說:“就你這副笨手笨腳的樣子,泡出來的茶還不知道能不能喝呢。”
“哎呀,阿爹你就別搗亂啦,”宋玉致一邊幫寇仲收拾首尾,一邊嗔怪地說:“阿孃都說我們的大元帥很有茶道天賦呢!”
宋夫人笑眯眯地坐在一旁,至此才柔聲道:“是啊,小仲學得特別快,我已經喝過媳婦茶了。”
宋缺湊到夫人身邊坐下,低聲說:“怎不等我過來再一起喝呢?”
宋夫人撇過臉去,淡淡地說:“只怕我再稍遲一步,該我喝的那杯茶就成了石之軒的……”
宋缺的臉頓時硬了,寇仲和宋玉致連忙低下頭去無聲大笑。
“阿孃放心,”瞅著宋缺那變來變去的臉色,宋師道悠然走近,笑道:“孩兒已將石之軒打發去西域吃沙了,包管教他既沾惹不上阿爹,也挨不著魯大師。”
宋夫人頓時滿意地笑了,拉過兒子的手,“還是我兒最有本事。”
宋缺險些被一口氣噎死,幸好寇仲及時遞了杯茶來解救之;宋師道見宋缺喝完了茶、略略順了氣,便拉過寇仲,恭恭敬敬地告辭了。
望著宋夫人那溫柔至極目送兒子兒媳的笑臉,宋缺目瞪口呆地說:“寇仲還沒給我敬媳婦茶,他們怎麼能走呢?”
“你剛剛喝的那杯不就是了麼,都一飲而盡了呢,還沒喝飽?”
什麼?!宋缺鬱悶得想要吐血:剛剛那一杯怎麼能算呢,寇仲隨手就遞給他了!按照宋缺之前的設想,怎麼也要等那倆混小子跪在他面前求個大半天,他才會“勉強”接過茶來,喝點兒意思意思……
宋師道顯然是太清楚他爹的小算盤了,根本就不留給宋缺半點“發作”的機會:即使是大婚之後的第一天,皇帝也是很忙的!
一邊暗暗想著要怎樣壓榨徐子陵的勞動力,宋師道一邊笑問:“皇后對昨夜有什麼感想?”
寇仲眼睛一亮,道:“感想就是……非常爽!”說著他毫不客氣地得寸進尺道:“以後我們都這樣吧。”
宋師道一時間有種“自己挖坑自己跳”的無奈感,他哼笑道:“是嗎?但是我的感想卻是……非常不爽!”迎著寇仲那無辜而疑惑的目光,宋師道又說:“你只顧著自己爽,我的腰都快給折斷了……還敢說以後?真是想得美!”
“誰讓你當時不說呢,”寇仲哼哼了兩聲,無賴地聳肩道:“那是你自己要逞強,不關我的事噢!”
“……”從來都只有寇仲能讓宋師道噎住,整一個哭笑不得。
所以當他們來到徐子陵的院子時,宋師道的表情頗為僵硬,看得徐子陵既想笑、又忐忑:秋後算賬來得太快了吧,他還來不及私奔……啊呸,是來不及溜走呢!
“二哥你打算怎麼處置陵少?”也只有寇仲才能在兩個當事人面前這麼直白地發問。
“處置個鬼啊,”徐子陵呲牙咧嘴地說:“仲少你得了便宜就賣兄弟,當心以後永不翻身!”
這句話很微妙地戳中了宋師道,是以他終於是恢復了笑容,說:“我怎可能處置陵少呢,我只是想請陵少幫忙完成一個足以使你名留青史的偉大任務……”
“什麼任務?你說清楚先,我可不可以選擇拒絕?”徐子陵滿臉警惕:二哥笑得這麼開心的樣子,肯定有問題!
“這個任務你隨手就能完成,真的沒必要拒絕啊。”宋師道微微一笑,溫和道:“我知子陵你肯定不會在長安待太久的,之後打算和跋兄去哪裡玩?不如穿過整個東突厥,到吐谷渾,再到西突厥,然後是……”
“等等等!”徐子陵錯愕地瞪大了雙眼,顫抖著聲音說:“難道你要判我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