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欣喜若狂,立刻朝著家的方向飛去。家在的小區正是一片初秋光景,桂花飄香,我家那懂棟樓下停著數輛高階轎車,上面裝飾著粉紅色的緞帶和玫瑰花。
我正迷糊,忽然一大群人從樓裡湧了出來,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我朝思暮想的張子越!
只見他春風滿面,喜氣洋洋,手裡正挽著一個紅衣美人,那是李嫣。兩人甜甜蜜蜜,被眾人簇擁著,走向一輛大奔。那亮大奔上貼著大大的紅喜字。
我茫然地站在人群中。大家都看不到我,他們的身體從我身體中穿梭而過,我彷彿是個幽靈。
我記起來了,今天是九月十九,張子越成親的日子。我的肉身還不知道躺在什麼地方,但是他已經無恙,如期舉行婚禮,做了李嫣的丈夫。
我呆呆站著,看著人們坐進車裡,車輛依次離去,很快樓下就已空空。秋風卷著黃葉,熱鬧過後的冷清包裹著我。我望著車隊離開的方向,眼睛刺痛。
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別看了,不是你的,註定就不是你的。”
我的情緒被打斷,沒好氣地衝著上方的虛無翻了一個白眼,“你少廢話了,我等了兩個月,這下可以送我回肉身了吧?”
“No。No。”那大仙冒出兩句洋文,“時間還沒到。”
“還沒到?”我窩火,“讓我元神歸體,又不是什麼複雜的技術活,什麼事拖那麼久?”
那聲音很無奈:“我也沒辦法。靈魂歸體這事,不是想歸就可以歸的。任何一個靈魂進入任何一個身體,都是按照調配來的,需要上面下指示。以為上面人辦事效率低,所以每天指標有限。你雖然在名冊上,可是排到你,恐怕還要有些日子去了。”
我氣得把官僚制度臭罵了一通。那聲音勸慰我:“謝姑娘,你也別急了。反正你心上人都已經結婚了,你回來也改變不了什麼,不如就在那個世界感受一下另一種生活吧。再說了,你的命中之人,又不是剛才那個新郎。”
我一聽,來了興趣:“你知道我的命中之人是誰?”
大仙不自在地咳了一下,壓低聲音說:“我也只是好奇地去翻命格君的冊子時看到的,這事算洩露天機,要遭天雷劈的。當然我們倆誰跟誰,一般人我是不告訴他的……”
我急:“到底是誰?”
那大仙嘿嘿一笑:“那人,就是你身邊之人。你用心觀察就知道。”
這說了等同沒說。
我正要再問。那聲音忽然唸到:“時間不夠了。”然後一個力量拽起我,像發射火箭一樣把我往高空帶去。我頭暈目眩,緊閉上眼睛,在高空一陣疾飛,然後稀裡糊塗地直線往下落去。
失重感讓我本能地驚恐大叫起來,突然砰地一聲,後背撞到什麼,摔了個四腳朝天。
張開眼,看到粗大的橫樑和屋脊,然後一張熟悉的臉探進視線裡來。
“四妹,你沒事吧?”
謝昭瑛又是擔憂又是無奈地看著我。我傻傻看著他那張俊臉,腦子裡突然冒出大仙的那句話:“那人就在你身邊。”
一陣惡寒。
謝昭瑛疑惑地伸手摸摸我的頭,“不會是睡傻了吧?”
我這才發覺滿堂寂靜,每個人都盯著我,謝氏夫婦臉色不怎麼好看,那個慧空大師一臉深奧地眯著眼睛。靠背輕顫了一下,我發覺不對,回頭看。宋子敬帶著淡淡笑意溫柔注視著我,原來我跌在他的懷裡。我臉一下紅了。
謝太傅沉著老臉,向慧空大師道歉:“小女教養無方,衝撞了大師。老夫回去一定嚴加管教,還望大師寬恕。”
慧空大師唸了聲阿彌佗佛,說:“謝大人不必自責。謝小姐年少活潑,耐不住法課沉悶,也是人之常情。老衲看謝小姐質樸慧真,靈臺清明,眉宇間自帶渾然靈氣,隱有雍容之姿,將來必會母儀天下。”
這句話不啻將一枚手榴彈丟進了人群裡,炸得大家頭昏眼花找不到北。
全家人都慢慢把腦袋轉向我,再又轉向謝昭珂。謝夫人張口把大家心裡的話都說了出來:“大師,你搞錯人了吧?”
我和眾人都點了點頭。
慧空大師雙手合十道:“施主,老衲出家人不打誑語。此乃天機,老衲已經洩露,罪責在身,也恐難逃脫啊。阿彌託佛。”
老和尚,既然知道天機不可洩露,你怎麼不管住自己的嘴巴?
我欲哭無淚。謝家人都像頭天見到一樣紛紛打量我,臉上都寫著:“怎麼可能?怎麼看都不像啊?”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