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
看來她弄錯了,奧丁並不是平靜,而是根本已經瘋癲,在他的這種狀態下進行正常人的對話,顯然不是什麼明智之舉,不過她今晚到來的目的也達到了,沒有什麼比看到奧丁現在這種狀態,更令她滿意。
伴隨那詭異低沉的笑聲,林安渾不在意的看著斜倚在椅子上微微顫抖的奧丁,直到他停下。
“見過你,我也該走了。”這是一個陳述句,林安說完,捋了捋袖角,平靜地對奧丁點點頭,轉身離開。
奧丁沒有說話。
視野被流出的血液渲染成一片血色,透過手指的縫隙,他模糊地看到林安轉身那從容優雅的背影:
她的身姿依舊是那樣充滿著對男人的誘惑力,但卻不再像從前在他寢宮中的那幅畫像般能輕而易舉喚醒他的身體,下腹那處被薄毯覆蓋的地方,如被冰雪覆蓋的極北之地般寒冷死寂,令他的心中充滿絕望。
“安……我親愛的安……”
沙啞的男聲被厚重的大門封鎖在大殿中,血線漸漸凝固在臉上,男人的面容緩緩拉扯出一種絕望而又充滿詭異的神情。
……
雕花大門嚴絲合縫地關起,剛剛回身,就見到拜倫略顯微妙的面容。
“除了要求見你,這麼久以來,我第二次聽到他的聲音。”拜倫有些複雜地說,門合起之前,他聽得到從裡面傳出來古怪低沉的笑聲。
“哼,希望不是最後一次……看好他吧,他恐怕活不了多久了。”林安淡聲道,奧丁的身上已經顯露出一種末路的死寂和瘋狂。
她沒想到奧丁會崩潰得那麼快,聯絡到這場棋局中奧丁的種種舉動,林安有種他本就是孤注一擲、早已等著這一天到來的感覺。
這令林安有些狐疑:
細想起來,其實以奧丁的底牌,如果他不選擇孤注一擲,與皇帝賭一賭壽命的長短,奧丁並非沒有勝算;
但這世界上除了皇帝之外,林安也並不相信有什麼人能逼著奧丁主動找死,所有唯一的結論只能是,那個男人本身就已經瘋了。
成王敗寇,無論奧丁是生是死,他都已經沒有翻身的機會。
但不知為什麼,用這次見面為這場仇怨定下註解後。林安心中卻沒有完全輕鬆起來,直覺中彷彿有種提示,似乎這場糾結並沒有告終。
眼中閃過微微疑慮,林安回頭看那扇雕花大門一眼。毫無留戀地轉身離去。
宮殿頂上,弗蘭大師從林安進入大門後開始,就從頭到尾將裡面發生的事情分毫不漏地收入耳中,此時睜眼,看一眼林安消失在小徑上的背影,對下方的拜倫沉聲道:
“外傷藥,送進去。”
拜倫微微一驚,隨後明白過來,臉色微微一緊,雖然他身上帶有藥物。卻不敢沾上嫌疑。立即走出去叫人。
宮侍去了又回。很快將帶來的藥物送來,拜倫親自把藥送了進去。
……
林安回到蘭斯特下塌的行宮,夜色中的宮殿寧靜如水。花圃裡蟲鳴交響,令沐浴在微涼夜風中的林安心情慢慢緩釋過來。
引路的宮侍將林安送到宮門,便躬了躬身告辭,行宮內一片漆黑,僕侍們都已經回去睡下了,唯有淡白的月色為林安照路。
林安沿著正門大道走進宮殿中,經過離正門最近的一個偏廳,虛掩的門隙裡有燈光透出。
蘭斯特聽到腳步聲,拉開門走出來,正好碰到林安。後者嘴角噘著淡淡微笑,腳步帶著一點悠閒的拖曳,像個剛剛欣賞完月色的夜歸人。
蘭斯特不著痕跡地打量,看見少女剛剛照過月色的面容恬靜舒緩,微微放下心,也不多說話,拍了拍掌,對林安說道:
“浴室已經準備好了,回去好好休息,晚安。”
隨著他的手勢,跟著他身後的侍女走出兩步,對林安蹲身行禮。
“你也晚安,我的朋友。”林安心中微暖,對蘭斯特點頭一笑,和侍女回到寢處。
暖暖的熱水令渾身毛孔舒張,筋骨都有些鬆散起來,林安感到心神有些疲憊,就打算今晚不再冥想。
在房間周圍佈置好警戒法陣,又在心中與跑到獵場森林中的蒂蒂說了一會兒話,道聲晚安,林安蓋上柔軟的被子,沉沉入睡。
但今晚註定並不是一個平靜的夜晚,夜半,在房間周圍的警戒法陣被觸動,林安從睡夢中驚醒。
因為冰原上養成的習慣,混沌感只在林安腦海中停留了一兩秒,睜開眼後,林安的眼眸已經是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