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鏡中的身影告訴她一切都很完美:她波浪式的短髮很完美,她的柳眉挺鼻櫻唇很完美,她濃淡合宜的妝無懈可擊,身上的禮服又是巴黎最新流行款式,是韋皓天兩個星期前才託人從法國帶回來的,像這樣的衣服,總共有好幾大箱,多到她必須放在對面的穿衣間內。
沒錯,在這方面,他是很大方。
郝蔓荻不得不承認。
他很捨得花錢,供給她一切最好的,她在這裡的生活,甚至比在自己家裡還享受,但她還是覺得不滿意。
讓她不滿意的理由很簡單,就出在他的態度。
他對她忽冷忽熱,白天大部分的時間都碰不到面,晚上說不上幾句話,便又迫不及待的把她拖上床……是啦!她是很喜歡兩人親熱的感覺,但她又不是母馬,況且他還故意天天拿泡飯整她,她會滿意才怪!
忿忿地拿起六角形鑲珠的手拿包,郝蔓荻也有她的應對辦法。他既然喜歡整她,又不理她,她乾脆搞失蹤,看誰較厲害,她郝蔓荻可也不好惹的。
“張媽,幫我叫計程車。”車子被韋皓天開走了,她只好乘坐出租汽車。
“太太,您又要出去?”姆媽愣住,她幾乎天天出去狂歡,搞到三更半夜才回來,這怎麼像話?
“是啊!怎麼了,不行嗎?”郝蔓荻打量姆媽一眼,奇怪她怎麼管這麼多,她家的下人從來就不敢插手管主人的事,她倒管得勤快。
“不,我馬上去打電話。”姆媽按照她的吩咐去叫計程車,郝蔓荻的心情這才好一點。
十分鐘後,計程車來到韋公館,將郝蔓荻載到她指定的PARTY。這一個禮拜來她幾乎天天參加派對,韋皓天也不曉得這件事情,他幾乎快忙翻了。
“吳會長似乎也有意爭取華董的位子,我聽說他最近的小動作不斷,我們最好提早因應。”
已經到了晚上十點,銀行早該關門走人,但韋皓天偏偏走不開,還在公事房跟手下商討競選工部局華董的事。
“這沒有什麼好值得意外的。”韋皓天眉頭深鎖。“這個位子人人想要,但名額只有一個,他必定會想盡辦法爭取這個位子。”到底工部局是上海公共租界最大的行政管理機構,只要掌握了行政權,做什麼都方便,傻子才不想爭取。
“但是吳會長的家底深厚,跟那些洋人董事也多有交情,這點很難防範。”雖說韋皓天是近年來崛起的新秀,實力跟財力都不容小覷,但若論跟上海仕紳的交情,恐怕還遠遠差人家一大截,這是他最大的弱點。
“這倒是問題。”吳建華長年擔任商會會長,又是上海本地仕紳出身,光這兩點,就足以教他頭痛,何況他還能影響那些洋人董事,讓他們考慮不再接受新華董。
他拿不到,他也別想得到。
吳建華就是在和他玩這個遊戲。
那老頭知道他早已佈局多時,非坐上華董的位子不可,故意選在這個時候進來攪局,也算是他有種。
“老闆,怎麼辦?離華董選拔不到三個月了,我們時間所剩不多。”
是啊!他們沒剩下多少時間對付吳建華這臨時殺出來的程咬金,得想想辦法才行。
“我知道了,你下班去吧!”光在這裡頭痛也不是辦法,先休息再說。
“好的,老闆。”手下敬個禮,戴上帽子便要離開。
“辛苦你了。”韋皓天從皮夾裡面抽出一疊五元的鈔票給手下,慰問他連日來的辛勞。
“不用了,老闆,這是我應該做的。”手下不敢拿,認為這禮太豐厚了,他拿不起。
“拿著。”韋皓天硬將一疊鈔票塞進手下的手裡,要他別客氣,他還有一家老小要照顧。
韋皓天或許是一個冷酷的人,但他對手下的人好到沒有話說,這也是大家之所以為什麼樂意為他賣命的原因。
“謝謝老闆。”手下捏緊鈔票,心懷感激地離開公事房,這個禮拜天,又可以給家裡加菜了。
韋皓天目送手下離開,心頭突然湧上一股空虛。上海市到處一片萬家燈火,就他一個人還待在公事房裡頭賣命,到底為了什麼?
到底為什麼?
這個答案再清楚不過,實在毋須再問。
他為了郝蔓荻而努力,為了心中的夢想而努力。他的夢想就是郝蔓荻,為了成為配得上她的人,他日以繼夜的工作,就算已經取得巨大成就也毫不懈怠,甚至為了她競選工部局的華董,好讓她風風光光地成為華董夫人。
轉了轉僵硬的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