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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鄭副書記收回盯在楊登科身上的目光,望了望堤下的貴水,意味深長地說道:“紙上得來終覺淺啊。”然後手往身後一背,邁開了步子。但沒走上幾步,鄭副書記又停下了,回頭說道:“明天早些到堤上來。”

楊登科要的就是鄭副書記這句話,心裡不禁一喜,原地做了幾個太極拳動作。不過這回的太極拳已經不是忠字舞了,而成了泰森的拳擊。

第二天楊登科趕到堤上時天才麻麻亮。在堤上小跑了一個來回,鄭副書記的影子才出現在了大橋上。因為昨天得了鄭副書記的話,楊登科迎過去向他問好時,底氣足了許多。鄭副書記也顯得親熱多了。楊登科跟屁蟲一樣尾隨著鄭副書記在堤上走了一圈,然後才停下來跟他學太極。楊登科本來就有了一些太極的底子,經鄭副書記點撥提醒,進步起來自然很快,沒幾天就打得像模像樣了。

不知不覺楊登科就跟鄭副書記在堤上學了半個月的太極。楊登科的恭敬虔誠和俯首貼耳,讓鄭副書記又找到了在位時那種唯我獨尊的特殊感覺,他也因此慢慢喜歡上了楊登科。不過兩個人在一起時,話題只侷限於太極拳,別的很少涉及。楊登科並不急於丟擲自己的想法,只專心專意跟鄭副書記學拳,他相信鄭副書記總會問到他的工作什麼的,到時順便說出自己的工作單位,鄭副書記提到董志良,就可順著杆子往上爬了。

果然這一天兩人練完太極拳,憑欄遠眺時,鄭副書記忽然說道:“我們在一起練了這麼久的太極拳了,我還不知道你在哪裡工作,看樣子你是機關工作人員吧?”楊登科不禁竊竊而喜,說:“鄭書記是怎麼知道我是機關工作人員的?”鄭副書記笑道:“你走路的姿態,說話的口氣,一看就知道是一個訓練有素的機關工作人員。”

楊登科有些不解,說:“我走路說話跟常人有什麼不同嗎?”鄭副書記說:“沒有什麼不同,但那是在別人眼裡,卻瞞不過我這雙老眼。”

楊登科不禁佩服起鄭副書記的慧眼來,說:“鄭書記真不愧是做領導的。”鄭副書記嘆一聲,說:“現在不是領導了,下來了,就是平頭百姓了。”楊登科討好道:“在我的心目中,鄭書記永遠是領導,而且是好領導。如果沒有你這樣的好領導,能有我們腳下這樣既堅實又美觀的惠民工程嗎?”

鄭副書記當然聽得出楊登科這話是拍他的馬屁的,在位時這樣的馬屁他受用得太多了。只是退下來後,他已經不可能享受到這種只有當權者才配享受的特殊的待遇,今天楊登科這馬屁一拍,他頓時覺得彷彿六月天喝到了剛打出來的井水一樣舒服。鄭副書記又把楊登科的話品味了一番,樂滋滋道:“宿將還山不言兵,都是過去的事了,還提他作什麼?”又說:“你還沒說你具體工作的單位呢。”

楊登科於是順便說出了市農業局四個字。

鄭副書記就回頭望著楊登科說:“市農業局?”楊登科說:“對,市農業局,我在那裡開了快二十年車子了。”鄭副書記說:“還是開車的?開大車還是小車?”楊登科說:“過去開過小車,中途開過麵包車,現在又開了小車。”

鄭副書記重新把頭轉回去,望著遠處,說:“你們的局長不是小董嗎?他告訴我,現在的人都變得不可信了,想在現在的單位就地找個合適的小車司機,誰知比皇帝選中意的妃子還難。偏偏他又不想從別處調司機,這樣影響不好。”

果然董志良並非真的不想配專車,而是至今沒有選中自己滿意的司機。

只聽鄭副書記又開口道:“小董可能是天天忙於工作,跟你們接觸不多,缺乏溝通和了解,依我看你就挺不錯的嘛,他怎能放著眼皮底下的人材不用呢?我這就給他打聲招呼。”

楊登科心裡熱了熱。一個多月了,他每天天沒亮就起床,跑到這堤上來練太極,不就是想聽這句話嗎?楊登科的腿一軟,差點要跪倒在鄭副書記面前。是呀,鄭副書記能讓他做成董志良的專車司機,給他下跪不是應該的麼?

不過楊登科終於沒有跪下,他張了張嘴巴,深深地吸進一口氣,悄聲告訴鄭副書記說:“董局長上省裡開會去了,要一個星期才能回來呢。”鄭副書記嗯一聲,說:“他一回來我就找他。”

十九

董志良果真是到省裡開會去了。

然而董志良開完會要回貴都市的當天早上,楊登科仍像以往那樣跑到堤上,準備陪鄭副書記練太極時,卻再也沒有等來鄭副書記。楊登科預感到情況不妙,跑到市委一打聽,才知道大事不好了,原來頭天晚上鄭副書記舊病復發,住進了醫院。楊登科便上街買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