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幼林搖頭:“沒有了……”
潘文雅黯然神傷,她改用英語:“我明白了,張,這件事我以後不會再提了,對不起!”
“沒什麼,我們永遠是朋友。”張幼林也用了英語。
“那我走了!”潘文雅頭也不回地走了,張幼林望著她的背影,久久地佇立在那裡……
傍晚時分,陳光啟帶著張幼林來到了民政部餐廳的雅間,肅親王平時就在這裡招待客人。張幼林環顧四周,雪白的牆壁上除了掛著兩幅書法外,房間裡幾乎沒有其他的裝飾,他不禁感嘆道:“沒想到這麼簡樸!”
兩人坐定,張幼林問:“陳大人,您把《西陵聖母帖》交給肅親王,他沒說什麼嗎?”
“肅親王開啟看了看,讚歎不已,說真是一件難得的寶貝,我就趁機把你的意思說了,希望肅親王手下留情,對汪兆銘、黃復生從輕發落。”
“肅親王的態度呢?”這是張幼林最關心的。
“他沒表態,只是說要見見送《西陵聖母帖》的人……”
陳光啟的話還沒說完,肅親王善耆手裡拿著一個卷軸推門進來,倆人趕緊站起身。善耆把卷軸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張先生,請坐,你是榮寶齋的東家,排場慣了,我這兒是清水衙門,對不住啦。”
“您客氣。”
三人落座,善耆端詳著張幼林:“你跟汪兆銘是什麼關係?”
“萍水相逢,他的照相館和榮寶齋僅一牆之隔,我們就算是鄰居吧。”
“我聽說,《西陵聖母帖》是你的家傳之寶,為什麼不惜拿出如此貴重之物,救一個萍水相逢的人?”
“和您一樣,欽佩他的人品、人格。”張幼林不假思索。
聽到這話,善耆神色大變:“誰說我欽佩他了?”
旁邊的陳光啟一見善耆變了臉,頭上的冷汗馬上就冒出來了,張幼林卻不動聲色:“我是在您主審汪兆銘的法庭上看出來的。大人,我知道您做過崇文門的稅務監督,那是老佛爺特意給您的肥差,負責進京物品的稅收,大家都不言自明,稅務監督除了向國庫繳納一定數額的稅款以外,剩下的就可以據為已有,老佛爺本來是想讓您發一筆財,可您卻向國庫繳納了超過定額的稅款,並由此引起王公貴族的不滿,受到彈劾。我還知道,您在九門提督和民政部尚書的任上在北京修鐵路、通郵、辦自來水廠……”
“夠了。”善耆打斷了張幼林。
“所以,我認為您是個深明大義、以江山社稷為重的好官,因此我敢為汪兆銘、黃復生求情。”
沉默了片刻,善耆問道:“照你這麼說,汪兆銘謀刺攝政王也是為了江山社稷了?”
“請恕我直言,正是,只是與您的方式不同而已。”張幼林直抒胸臆。
善耆一拍桌子:“大膽!你拿《西陵聖母帖》賄賂我,就不怕我把你當成汪兆銘的同黨抓起來?”
張幼林依然是不動聲色,他十分冷靜:“如果您非要把我當成汪兆銘的同黨,我也只好認了,這在我決定做這件事兒之前就已經想好了,只是有一點,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擔,不要牽連我的家人和朋友。”
話音剛落,善耆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張先生果然膽識過人,你倒真像個革命黨,來,我敬你一杯!”
張幼林與善耆碰杯,二人一飲而盡。
善耆說道:“我到法部大獄看過汪兆銘,和他有過一番辯論。汪兆銘是個難得的人才,就是太激進了,其實在某些方面,朝廷和汪兆銘的觀點還是比較一致的,雙方完全可以坐下來談一談嘛,可是汪兆銘認為革命黨和朝廷之間沒有談判的必要,革命黨唯一要做的,就是用武力推翻朝廷,這就太過分了。”
“大人,革命黨我不大瞭解,可汪兆銘先生我還是比較瞭解的,不管汪先生的行為如何,至少有一點我是相信的,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出於個人私利,而是為著整個國家,僅憑這一點,我就佩服他,希望您能高抬貴手,放汪先生一馬,至少要保全他和黃復生的性命……”
“張先生,我實話告訴你,這個案子很快就要結了,最後定的罪名是誤解朝廷,對汪兆銘、黃復生從輕發落,判處終身監禁。”
張幼林神情激動:“謝謝!謝謝大人!這都是您的功勞。”
善耆擺擺手:“也不全是,攝政王也是個識大體的人,汪兆銘、黃復生在法庭上的表現你還看不出來嗎?他們根本不怕死,革命黨搞暗殺,就是要玉石俱焚,他們巴不得殺身成仁、留名青史,朝廷殺了汪兆銘、黃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