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國振與茅元儀等人研究過建虜的戰術,雖然建虜後來吹噓他們以騎射起家,但實際上愛新覺羅氏最擅長的。還是步甲,即重甲步兵的戰術。用重甲步兵反覆衝擊敵陣。迫使敵陣動搖,然後再以騎兵乘虛而入攻敵要害,這才是建虜在野戰陣戰時最通常的手段!
至於在步甲接戰之前的騎射,只是開胃菜,是用來迷惑敵軍和動搖敵軍遠端力量的伎倆。
在三排官兵之後,是兩排虎衛火槍手,他們的火槍也從官兵肩上伸出,在他們前面的官兵。都受到反覆告誡,無論什麼情況,都不允許直起身體。
建虜箭才破弦,這邊的火槍也同時響了起來。前面三排的官兵聽得耳邊晴天霹靂般的聲音響起,刺鼻的硝石味讓人幾欲窒息,而轉眼瀰漫起來的煙霧,更是讓他們什麼都看不見了。
他們只能從大地的震動中,感受到敵人的逼近。
近了。更近了,已在眼前!
然後便是沉重的撞擊聲,馬的嘶鳴聲,人聲嘶力竭的吶喊聲,還有死亡的聲音!
即使是長槍刺中了戰馬。可戰馬在摔倒瞬間產生的衝擊力,也足以將執槍的明軍撞得筋折骨斷頭破血流!
馮異便在第一線,他年紀並不大,因此少了些世儈狡猾,見虎衛的隊正、營正這樣的主官都是在第一線與袍澤站在一處,甚至站在最危險的地方,他有樣學樣,便處在自己這幾百人的最前端。
手中的鋼槍乃是虎衛提供,他從未見過這麼好的鋼槍,當戰馬千斤的體重撞在鋼槍之上時,槍身彎了起來,化解了大半的衝擊力,但緊接著,馬的屍體撞了過來,將他撞飛起,碰到了身後同伴身上,一連撞倒了幾個人,這才停止。…;“把總,把總?”身後的官兵扶起他,馮異咧嘴想笑一下,結果一口血從他的嘴中噴了出來。
“英……英雄不好當……”馮異低聲嘟囔了一句,然後推開想要將他拖到後面去的手。
“我還能……還能撐……”
他咬著牙,搖搖晃晃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那杆槍已經不能用了,因此他從地上拾起備用的長槍,然後蹲了下去。
這一蹲下去,再無聲息。
在他身後與左右,同伴密集的佇列夾住了他的屍體,他在嚥氣之後,仍然保持著生前的姿勢,手緊緊握著槍,槍尖呈四十五度角向上指著前方,槍尾則插入了泥土之內。
建虜接二連三地衝擊,使得官兵組成的防護出現了一些縫隙,藉著硝煙的空隙,多爾袞等建虜將領用望遠鏡看到這一幕,這原本讓他們甚為歡喜。因為按照他們的經驗,這一些縫隙很快就會擴大,然後使得整個明軍都崩潰掉。
但是,那縫隙很快就消失了,又被明國官兵將之填了起來。無論是他們的箭雨,還是隨後而來的騎兵近距離掠過,都沒有象往常那樣使得明軍士氣動搖!
不僅沒有動搖,甚至多爾袞心中隱約感覺到,明軍似乎更加堅韌了,扛過建虜的第一輪奔射之後,明軍似乎產生“建虜也不過如此”的感覺。
以騎兵去正面衝撞槍陣,那是極蠢的事情,建虜的騎兵戰術中並沒有這一項,方才除了些未能來得及變向或者被火槍擊中而衝入陣中的建虜外,大多數建虜的騎兵還是成功地在明軍官兵面前劃出一道彎弧,然後向著兩邊跑開,跑到明軍射程之外集結,休息馬力準備再尋找機會。而這個時候,建虜的步甲也終於壓了上來。
這一次先動手的就不是建虜,而是虎衛了。虎衛的主力可就擺在正面,他們手中火槍的射程與殺傷力的優勢,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密集如雨的火槍聲中,建虜紛紛倒下,從虎衛陣前六十米處,就是他們不能逾越的雷池,凡踏入其中者,無一例外,都只有死這一個下場!
顧家明熟練地使用著手中的火槍。他在虎衛諸將中不顯山不露水,但是基本功卻極紮實,因此虎衛丙型火槍在他手中甚至能發揮到每分鐘三分彈的極致!
但現在不是自由射擊,而是排隊槍斃。因此他保持的是每分鐘兩彈的節奏,根據發令兵的命令,前進。射擊,後退。清膛,裝彈,預備,再前進……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自己的動作上,沒有分心去想別的事情。
只是在三輪射後,看到狼狽退回的建虜,還有滿地的屍體血跡,他才稍稍回憶起。當他看到濟‘南街道上的血時,那血色已經是烏黑的了,而現在,建虜流的血還是鮮紅的。
那就證明,建虜的血還沒有流夠。當他們的血全部被得烏黑,才算是給濟‘南中被無辜殺戮的百姓們報了一點仇。
血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