籽還有凍米糖,在畢畢剝剝聲中,這個年的年味就更濃了。
這是華夏民族的傳統,過年時待客,總怕果盤子裝得不夠滿,怠慢了客人。
眾人都聚在方以智的家中,方夫人張氏笑吟吟為他們添茶斟酒,她如今可不再是隻守著家裡的家庭主婦,如今還經營了一家書店,雖然不拋頭露面,只是在簾子後面指導著掌櫃,但是當家中來了熟悉的朋友時,她也會出來招待。
新襄幾乎所有的家庭都是如此,有些家庭仍然支會得起高昂的人工費用,僱用那種擅長侍候別人的用人,但是若招待的是至親或者尊敬的友人,還是女主人出面比較顯得尊重。隨著女子在新襄工業生產中發揮出日益重要的作用,她們的收不斷增加,因此社會地位也在不停地提高。
“無論俞國振有什麼意思,現在掀開這個蓋子,都不是合適時候,他該等到天下統一之後,憑藉無上的威望,再行此事。”陳子龍嘆息道:“他此時抖出此事來,一則自己內部,兩廣與山東必會生出動盪,二來金陵小朝廷內,反對的呼聲會高漲,三來原本對統一併不反對計程車伸,如今也必然會站在華夏軍略委員會的反對面。實屬不智,實屬不智啊……”。
“論談詩論詞寫文章十個俞濟民也未必是我們對手,但是論起治理天下,我們幾個捆在一起也未必能抵得過俞濟民。”方以智笑著搖頭:“我們說這個,沒有什麼意思,拭目以待就是,我相信,俞濟民不會做這種無意義的事情……直之你最近的研究進展如何?”
方其義自從來到新襄之後,就一直在從事電的研究,從崇禎十三年到現在,研究已經進行了十二年。在這個研究方面,俞國振給予了一些點撥主要是方向性的口比如說用硫酸與銅棒製造伏打電池,比如說電磁感應的原理猜想。
俞國振提出的每一項“猜想”方其義都要透過大量的實驗來進行驗證,然後再從種種試驗的結果中歸的出其中蘊含的道理來。
“很是順利最近的實驗結果相當不錯,我想用不了多久,咱們便可以出現一些帶電的小玩意。”方其義笑道:“不過如今還須保密,濟民姐夫可是再三交待的。”
“你啊,現在就聽濟民的,恐怕連老大人的話,你都聽不進去了。”
“兄長這樣說我,你自己難道不是麼老大人的本意是讓你入仕,但你卻去搞道統溯源,想要將實學與儒學合而為一這不是濟民姐夫的意思麼?”
“你這話說得不準確,濟民的意思,可不僅僅是儒學。在濟民看來,儒學只是我華夏道統之一支,董仲舒這投機之輩,改頭換面合了漢武帝劉徹心思,故此才得昌行於事。而且董仲舒有夫子之急切偏執,卻無聖人之寬容載場……”。
說起自己現在的研究,方以智搖頭晃腦,整個人就都滔滔不絕起來。
陳子龍心中不免有些羨慕,他知道,方以智確實是在做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如果做成了,他對於儒家道統在歷史上所起的作用,絕對不在董仲舒之下。…;
董仲舒以“大一統”的改頭換面後的儒家理論,迎合了當時雄才偉略的漢武帝劉徹的心思,從而能夠“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奠定了儒家一千八百年來官方顯學的獨尊地位。而現在,方以智想做的,便是將儒家與實學結合起來,迎合俞國振今後統治的需要。
以陳子龍對此的認識,若能得成,必是前途無量。
但他突然間想到俞國振對士伸豪強開火之事,俞國振要做的正是如同當初秦皇漢武一般的事業,而這種事業總有人會自覺不自覺地阻撓。當初秦皇是用焚書坑儒來對付那些試圖要他重走分封之制的舊貴族,但他的事業直到漢武帝時才真正確立,漢武帝透過罷黜百家使得中央集權的大一統最終穩固下來。那麼,俞國振對士伸宣戰的真正目的,豈不是……破舊立新?
這個念頭讓陳子龍悚然動容,旋即也明白了俞國振挑這個時候發動的真實含義:此時俞國振還沒有完成對全國的真正統一,那些反對他的人,大多都在他勢力的“外部”,這些人原本是會隨著統一也進入華夏體系之內,然後對華夏體系侵蝕、腐化,最終讓俞國振苦心建立起的一系列制度變形。
但現在他提前激發這種矛盾,那些反對他干涉鄉間豪強士伸決斷權的人就會反對他完成統一,這樣一來,他們就是阻撓華夏統一的分裂勢力。俞國振當初與金陵小朝廷簽訂的統一條例之中明確說了,凡阻撓華夏統一者,為民族之罪人,當誅之無赦!
陳子龍只覺得自己身上冷汗涔涔。
他的家鄉就在松江華亭,如今這裡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