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切莫別小看了夏之謙。”汐不滿他的態度,嚴聲告誡他,“論智謀,此人絕不輸於你,當年那個讓你苦惱了兩個月的永珍陣,就是夏之謙精心修整之作。”她再看了風曜一眼,臉上閃過輕蔑,“若非殿下提點你,只怕再多給你兩個月都尋不到破解之法!”
被戳了痛楚,蘇璟晨自是不悅,礙著來人為夜軍統領,便生生忍下這口氣,拱手問沉默的男子,“萬事俱全,不知殿下的意思是……”
“萬事俱全了嗎?”風曜抬首,眸光煞是灼冽,“本王不記得何時命你們刺殺夏無憂,你們膽子好大!”
“卑職逾越,殿下贖罪!”汐肅然著臉孔,只顧請罪。
那蘇璟晨卻為自己叫起屈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拱手往北面作揖,“皇上的密旨,入夏都,必先誅殺夏無憂,殿下是成大事之人,豈會在意這些,就算真的在意……”
他言不尤盡,笑意混沌的只定定看真正的北堂烈,等他發話。
今日汐親眼得見北堂烈在意那小公主如此,就是她也弄不清殿下到底如何想,畢竟十年非虛,他的身旁,是這丫頭在做伴。
唯一隻擔心此事會牽動了他,若此刻降罪,壞了大事,得不償失,想想便道,“皇上本也不在意此事,是沈皇后從中作梗,出言挑撥,所以才……”
“你真當他謹遵聖旨辦事麼?”風曜臉上笑意全無,嘴角滲出嗜血,語速平靜道,“若非他有意而為,怎會安排你在本王經過之地出現,自己再從旁演戲,引本王生疑,好有機會殺盡那十幾個夜軍精銳,待訊息傳回朝炎,父皇為之震怒,只怕到時我太子之位不保,不想反,也得反了罷。”
蘇景玉這些年對北堂烈服帖順從,就算是父皇親自下的旨意,也定會對他知無不言。
可是她卻以身做餌,引殺手刺殺無憂,推敲下來,定是她的好哥哥軟語相告,當今朝炎妖后自有一派,太子在夏國臥薪嚐膽,妖后虎視眈眈,一心為自己的兒子搭橋鋪路,對皇上讒言不盡,說那夏無憂當他們儲君如豬***僕,就算他日滅夏國,振朝炎國威,如此的儲君,必定讓諸國貽笑大方。
而今殺無憂的夜軍統統死於北堂烈之手,為保王儲之位,他只好先發難,滅夏之際,更要冒天下之大險——嗜父奪權!
想通始末,汐怒視蘇璟晨,“你緣何要陷殿下於不義?!”
面具男子得她質問,幾乎歡脫,眼中神采飛揚,一副甚感欣慰之態,“鄙人見夜軍統領寒心至此,也就是說,你是站在殿下這邊的咯?”
“你——”汐微微一怔,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蘇璟晨不可置否,快語道,“我們且在此部署亡夏之大計,時時刻刻搭上的是自己的性命,妖后早已在朝炎為我們諸人準備好謀逆的死罪,我蘇家要絕,也不能絕在鄙人手上,只要殿下一句話,夏都淪陷之時,便是登基為皇之日,新皇親率大軍取了夏國,再揮軍向北,討伐弒君的妖后,民心所向,眾望所歸,更是名正而言順吶!”
只要他一句話?
北堂烈俊眉一挑,諷刺道,“你倒是會替本王著想。”
蘇璟晨躬身對他臣服,不等他親自點破,自己全盤交代了出來,“鄙人父親枉死多年,屍骨未寒,妖后不除,鄙人實在寢食難安!還請殿下定奪!”
此一箭三雕之謀,有何理由拒絕?
再言——
“蘇璟晨。”北堂烈移眸看向了北方,眸中似暗藏了多年的野心都在此刻流淌了出來,愈發濃重……
他淡聲,語氣裡卻之剩下默允,“你可有給過本王選擇的機會?”
聞言,蘇璟晨和汐不約而同相視!
一個愕然,一個大喜,雖有所不同,卻唯有一點毋庸置疑——眼前的男子,才是他們心目中一統天下的至尊王者!
不再多言,他抱起夏無憂起身,飛回了腳下的暖玉閣去。
兩雙視線恭敬的目送背影直至消失,汐才定眸啟音,嘲諷道,“蘇公子好手段,連殿下的心意都能左右。”
“非也。”蘇璟晨笑得詭謫難辨,提醒她,“汐夫人隨殿下十載,難道看不出殿下對夏無憂的感情麼?若非如此,鄙人何德何能……”
他不再說下去了。
若非北堂烈的心早就係在夏無憂身上,他如何能將他逼上帝位?
開啟扇子為自己扇涼,再望望沉寧的天幕,許是心魔作祟,竟覺那沉沉的天隨時會滲出血腥。
唯有嘆息,“要變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