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枚戒指是明朱公剛才塞到他手中的。
宋奇心裡一突,連忙將戒指向明朱公輕輕手中一推,含淚說:“明老先生!……”
明朱公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他大口喘著氣,手無力地握著宋奇的手,異常吃力地說道:“這戒指是我明朱商號的信物。所有明朱商號人員見戒指如見我本人。我馬上就要走了。現在把它交給你!以後你就是明朱商號的主人……”
看這架勢,明朱公是要託孤的感覺。宋奇想要再次推託。可只不過一瞬間。明朱公那雙枯萎的手顫抖了一下,剛才還有些溫度,現開始在漸漸變冷,不到一會兒已經冰涼徹骨。
此時宋奇似乎能感覺到明朱公的魂魄漸漸離開軀體,剛才完全是迴光返照。他頓時心如刀割,淚如泉湧,失聲痛哭:“明老先生,我一定不負你所託!”
明朱公見了,嘴角露出滿意地一笑。隨後,他轉動微弱的目光徐徐掃視眾人的臉。從許真的臉上,掃過花猛,再掃過凌雪,翹眉。毛勇,馮膽,在每個人的臉上都停留了那麼一剎那。眾人都悲痛欲絕地回視著明朱公,含淚點頭。
最後明朱公的目光又落回在宋奇的臉上。他使勁顫動身體咳了幾下,擠出最後的聲音,一字一頓。似乎每一個字都用盡了力氣,向宋奇交待道:“我在這世間的一切就交給你了……希望你幫我照顧玉兒,善待玉兒……”說畢,眼神中的光圈慢慢縮小,眼還極力睜著,似乎對這個世界難以割捨,眼角噙出最後一滴淚水,手一鬆,頭一歪,腿一蹬,氣絕身亡……。
“明老先生!……”
“明伯伯!……”
“公爺!……”
大家一齊跪倒在明朱公的遺體旁邊,捶胸頓足撕心裂肺地哭著喊著。連傷重得不能動彈的兄弟都掙扎著爬到明朱公的遺體前磕頭慟哭。
這位昔日囊括天下財富富可敵國的老者,此時已經沒有任何迴音。他已經完成了此生的任務,駕鶴西去,與世長辭,魂歸天堂,回到他應去的歸宿……
須臾,夜色深沉,暗黑無邊。
忽然一顆流星劃破天空,短暫地照亮了天空,之後又倏然消失。一切又復歸於黑暗之中。
眾人在山凹裡將就著為明朱公舉哀守夜。此夜無人入眠,慟哭之聲不絕於耳。
宋奇淚眼濛濛,直直地跪在明朱公的遺體旁邊,茫然若失。
一代大商,就這麼悄然離去了。生前多麼轟轟烈烈,死時卻悽悽慘慘,上輩子因財產為西廉氏所害,這輩子因財富被西門柳迫害。
財富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那麼多人孜孜追求,卻最後都守不住呢?財富到底是何物?最後總是害得主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財富到底有什麼魔力?竟讓那麼多人心腸變黑變硬,殺夫弒主?
他就這樣怔怔呆呆地在明朱公的遺體旁邊跪了一個晚上,沒有合過眼,眼中的淚水也始終沒有幹過。
凌雪起初也是嚎啕痛哭,後來也在旁邊跪了一夜。
許真花猛毛勇馮膽等人也跪了一個通宵。
所有兄弟就這樣悲悲慼慼悽悽慘慘捱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次日天明,又有幾個弟兄陸續出了城,找到了這片山凹裡。
只是明玉的倩影的始終沒有出現,看來真的把她丟失了。
天亮時,大家已經在山坡上一棵歪脖子樹下挖好了一個大土坑。這個大土坑即將成為昔日首富明朱公的歸宿。
宋奇依舊怔怔地跪在明朱公的遺體旁邊,潸然淚下。
許真膝行至宋奇身邊,擦了擦眼角淚水,顫抖著聲音勸道:“宋大哥,公爺已經去了。就讓公爺入土為安吧!”
宋奇默然點了點頭。按照明朱公的財富地位,應該裝殮於棺櫬,然後停柩七日,始能安葬。
而現在,情況特殊,只能因陋就簡,以茅草草裹體,以泥土安葬,以樹木為碑。
宋奇給明朱公覆蓋了第一掊土,然後眾人依次覆了一掊土。
一座簡單的新墓拔地而起。沒有墓碑,此時也不能立墓碑。
墓前植了幾顆低矮的松柏。這幾顆松柏是從其它地方移植過來的。只有這一點,顯示墓的主人並非平常之人。此外,用幾塊石頭做了簡單的記號,標示著這是明朱公的墓地。
人們採摘了幾束鮮花,圍放在墓的四周。
在宋奇的領頭下,凌雪,許真,花猛,翹眉及二百來名弟兄,哭喪,叩拜,默哀……
剎那間一道閃電劃破天空,像蛇一樣在破裂的天空中亂舞,隨後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