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永逸因為找到他而滿心欣慰的放鬆姿態,肝腸刀割似的痛。
他生怕被永逸看出端倪,只裝作一副感興趣的樣子,用指尖繞著永逸的一縷鬍子打轉轉,玩了一會,全身放鬆地挨進永逸懷裡,「沒想到你瘦了這麼多,從前挨著多舒服,現在骨頭都硌到我了,快點給我把肉長回來。」
「好。」永逸點點頭。
「鬍子也要剃掉。」
「好。」
烈兒露出一個頗為得意的笑容,「你真乖,賞你一下。」坐起身,對上永逸的嘴,親了一口。
又重新躺下,兩人並肩挨在床頭。
雖然被人嫌棄肉不夠多,骨頭硌人,永逸還是一點脾氣也沒有,仍舊把手伸過來,環著他的腰,摟著他,享受著重逢的無止無盡的欣喜。
兩人靜靜在床頭消磨了一會,永逸轉過頭,欲言又止。
烈兒瞭然,低聲道:「你是不是想問我被餘浪抓走後發生了什麼事?」
永逸點了點頭,隨即又緩緩搖頭,臉上露出複雜到極點的表情。
他深深地凝視了烈兒一眼,柔聲道:「你不想說的事,沒有必要對任何人說。」
烈兒露出一個考慮的神情,但很快,又似乎對這事厭倦了,慵懶地打個哈欠,翻到永逸身上,兩膝分開地坐在他結實的大腿上,「與其浪費時間去談一個和我們沒有關係的人,還不如玩點別的,我幫你剃鬍子好不好?」
迷死人的媚笑。
永逸被他惹得一陣心癢,打量了烈兒蒼白的臉色一下,狠著心把這個調皮搗蛋的傢伙從大腿上抱下來,「你昨晚才狼狽地逃回來,又一個晚上沒睡,這時候還不怕死地惹我,真想讓自己生一場大病嗎?」
「可我現在很精神,一點睡意也沒有。」
正說著,卻恰好通宵未眠的睡意襲上,又打了一個哈欠。
永逸苦笑著搖頭,握住他的雙腕,輕輕一翻,心疼地看著因為長期被鎖銬而在肌膚上留下的紫紅痕跡,「彆嘴硬了,手上和胳膊上還帶著傷呢,臉色比你貼身的褻衣還白。放心,等你傷好了,休養幾天後,一定要你好好補償我的相思之苦。日子長著呢,不必著急。」
烈兒心裡一陣苦澀。
他僅存的時間,正如阿曼江水一般,無法被任何力量逆轉地不斷流逝。
而且,轉眼就會流逝至最後一滴。
面對著永逸,他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麼提起這件事。
昨夜,他撐著不睡,整整一夜,凝望永逸放鬆的、作著美夢一般、唇角還帶著笑意的可愛睡相,把這情景永遠刻在自己腦中。
最後這幾個寶貴的時辰,如果要和永逸淚眼對淚眼,看著永逸傷心欲絕,實在太浪費了。
也許,把噩耗隱瞞到最後,這種想法有點自私。
但他真的很想在最後這短短的時間裡,可以多看見永逸的笑容。
算是,送給自己最後的禮物吧。
永逸見他臉色黯淡,以為他不想提及被餘浪囚禁時留下的傷痕,暗怪自己多嘴,忙轉個話題,「對了,你身上的香氣哪裡來的?我本來以為是衣裳上的薰香,但你昨晚明明換了一套衣裳,還是渾身香噴噴的。真好聞,我好像夢裡也聞到了,還夢到你在花叢中打滾。」
烈兒心底更加哀傷,面上卻絲毫不露,反而得意洋洋地問:「這香味好聞?天上地下,獨此一家,不過你不可以再問下去,我的獨門配方,絕不會告訴你。」
永逸笑道:「獨門配方我不過問,我只要每天好好嗅你幾個時辰就好。」
說完,往他身上湊過去,誇張地到處亂嗅。
烈兒被他嗅得渾身又癢又軟,呵呵笑著,在床上滾作一團。
兩人鬧得正歡,門外忽然傳來聲音。
永逸的手下在外頭稟報,「殿下,有剛剛送到的訊息。」
永逸最重要的事是尋找烈兒,現在烈兒找到了,其他的一概都變得不那麼重要,何況久別重逢,他怎麼捨得離開烈兒,也不叫手下進來,對著門外道:「不要緊的事先放一旁,等我晚點有空了再看吧。」
手下在門外猶豫了一下,「殿下,是有關西雷鳴王的訊息,他一行人馬已經抵達博間境內。殿下曾經吩咐有關這方面的訊息也列為緊急情報的。」
烈兒驚喜交加地「啊」了一聲,趕緊從床上坐起來,隨手撿一件丟在角落的長衣披在肩上,下地開了門,一連問了幾個問題,「鳴王已經到了博間?他現在在什麼地方?離這裡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