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容意也微微笑。
涼亭中的兩人,少年張揚恣意,少女沉靜溫和,看似有些不搭調卻又很和諧。
抱著棋盤,鑑秋跟著蘇容意回到披霞殿,許嬤嬤遭逢大難,卻又立刻提起精神,指揮著宮女們燃燒著一些不知什麼東西,弄得滿屋子煙火繚繞,說是驅邪。
看到蘇容意回來,她立刻道:“蘇小姐。”
經過這次之後,披霞殿上下,竟不由自主地以蘇容意為中心,這兩天竟然連披霞殿的支出用度都要來問她。
蘇容意有些無奈,“原先你們怎麼做的,如今也都怎麼做啊,我只是一個外姓女,實在當不起披霞殿的主子。”
可是宮人們依然故我,今天一早又用午膳菜色的選擇來叨擾她。
以至於如今許嬤嬤一旦如此喚她,蘇容意便有些頭疼。
可這次許嬤嬤倒是不是因為這些瑣事,而是和她道:“是你家裡有訊息遞進來了。”
蘇家……
終於想起了還有她這個人嗎?
大亂後三天,整個金陵人心惶惶,她孤身一人在宮中,也沒有人顧及過自己的安危,蘇家一直以來對她都是這種態度,蘇容意也說不上什麼傷心。
但是他們還會遞訊息來,報平安大概不是最重要的,肯定還有別的事。
展開信紙,蘇容意才明白過來。
“小姐,是什麼事呢?”
鑑秋把熱好的燕窩端上來給她吃。
蘇容意知道她一向好奇心重。
“是白家來退婚了……”
輕描淡寫。
“哦,是白家……”鑑秋介面,突然又轉為尖叫,“白家?!是您和白少爺嗎?!”
聲音之尖利,把在槅扇外頭的紋霜都嚇了一跳,她還輕輕釦了扣,“小姐,沒事吧?”
蘇容意嗔怪地望了鑑秋一眼。
“沒事。”
鑑秋一副如遭雷擊的模樣。
“不然是哪個白家呢?除了我,和白家有婚事的還有誰?”
“這、這信……是太夫人寫的?”鑑秋問道。
蘇容意搖頭,“是大伯母寫的。”
大太太寫的,那別有企圖的意思就更明顯了。
“退婚……”鑑秋反覆喃喃著這兩個字,彷彿比蘇容意還痛心。
蘇容意道:“也沒有什麼好訝異的。”
只是白旭會就此放手,其中應該還有些什麼她不知道的事吧。
畢竟拖了這麼久,要說他沒有後手是不可能的。所以,應該是他覺得自己做不到了吧。
蘇容意放下信紙,想到了自己和他相處的點滴。
她當然覺得白旭是個很好的人,如果她還是薛姣的時候,這樣一個男子,她也會欣賞的吧,能夠嫁他為婦,想來也不是一件那麼讓人難以忍受的事。
但是她是蘇容意了,她是一個為了報仇而活著的人,她複雜的背景,心中的執念,都不可能讓自己隨著他去過普通人的生活。
以他的家族背景來說,他們永遠只能是背道而馳。
這一點上,蘇容意一直都很清醒,沒有過半分迷惘。
所以,她也能夠很平靜地接受這樣的結果。
“小、小姐,信中還說了別的嗎?”
蘇容意的手指點了點桌子,似笑非笑地說:“是啊,府中有好事,四妹妹親事基本快定下來了,六妹妹也在著手說親。”
渭王倒臺,掀起的風波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許多和他有過牽扯的家族都人心惶惶,生怕皇帝疑心病又犯,把他們都株連了。因此為自家尋一門說得上話的親家也是個避禍很好的辦法。
蘇家就是很合適的人家。
一直以來,蘇家和渭王府都沒有太多的接觸,最重要的是,這可是鎮國公謝邈的岳家,那可是風頭正勁,鮮花著錦的謝邈啊!能和謝邈做連襟,誰會有不滿意。
所以蘇家兩位小姐,自然是不愁嫁的。
鑑秋聽見了覺得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四小姐蘇容迎潑辣無腦,六小姐蘇容卉愚蠢卻還愛擺大架子,在她看來,這兩人有哪裡及得上蘇容意半點。
可是她的小姐遭遇退婚,那邊廂卻都熱熱鬧鬧地要備嫁了。
蘇容意卻沒這種感受,她只覺得這封信來得可笑。
“大伯母的意思,是讓我多在楊妃娘娘和皇后娘娘面前露露臉,能夠有機會求個恩典……”
嗯,意思再明確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