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吹得燈火飄忽,白樸的臉色也隨之陰晴不定,忽而嘆道:“小姑娘,卻不知道令師兄使的是什麼刀法?”那少女心無城府,又極好炫耀,一聽別人動問,便笑道:“瞧你知趣,我便告訴你好啦,我師兄的刀法叫做修羅滅世刀,當世無敵,他若要砍你脖子,便不會砍到你的下巴,割你的耳朵,便不會碰著你的臉皮,若要割出一寸長的傷口,那麼多半分、少半分便不算本事呢……”
更漏子(4)
梁文靖見她眉飛色舞,又說又笑,不由瞧得入神,聽得舒服,一時竟忘了害怕,心忖道:“古人道‘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又道‘明眸善睞,輔靨承權’……但凡是形容美人的好詩,用在她身上,無有不當也。”他呆呆凝視那女子的笑靨,雙頰不知不覺發起燙來。
那少女唧唧咯咯笑說一陣,那黑衣男子忽將手中酒杯一擱,一手按上那支狹長錦囊,淡然道:“玉翎,夜已深了,你先回房去吧。”那少女撅嘴道:“幹麼要我一個人回去?”黑衣男子道:“我有點事,辦完便回。”那少女哼了一聲,雪玉般的雙頰染上淡淡的緋色,撅嘴道:“有什麼不能見人的事,不讓我瞧。”
黑衣男子還未回答,卻聽白樸嘆了口氣,道:“小姑娘,你不明白麼?你說破了你這位師兄的秘密,他自然要殺人滅口了?”那少女怒道:“他敢殺我?哼,我叫他好看。”白樸見她如此天真,不覺啞然失笑:“他自然不會殺你了,但除了小姑娘你,這裡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那少女一愣,問道:“師兄,是麼?”黑衣男子哼了一聲,道:“不錯,聽過你說話的人,一個不用留下。”那少女忽地纖手一拍,笑道:“好呀,這次殺人,可得讓我瞧明白了。”敢情她竟將殺人之事當做極好玩的勾當。白樸等人聞言,無不驚怒:“這小丫頭不愧是黑水門人,端地邪氣。”
黑衣男子眉頭微皺,道:“師妹,你還是回去的好,殺人的事亂七八糟,也沒什麼好瞧的。”那少女怒道:“你還好說,你也好,師父也好,天天嚷著殺人,卻就不讓我瞧,今天我非要瞧瞧,這人是怎麼殺的。”
黑衣男子目有慍色,卻聽白樸笑道:“小姑娘,你這位師兄殺人又快又狠,無論對手多少,一眨眼便殺個精光,說起來確也沒什麼好看,可他雖是殺人的行家,偶爾也會殺錯人。”黑衣男子目中精芒暴射,向他投來。
白樸卻神色淡然,波瀾不驚,笑道:“昨日閣下一口氣殺掉二十三人,端地了得,只可惜,最想殺的,卻不在其內。”黑衣男子目光又是一轉,投在梁文靖臉上,皺眉忖道:“昨日殺的人中,確有一人與這人相似,難不成有什麼古怪?”
忽見白樸一轉身,向梁文靖拱手道:“昨日諸位侍衛均是死於此人之手,還請淮安王降下鈞旨,著白樸擊殺此人,為各位死者討還公道。”梁天德聞言大驚:“白先生如此一來,豈不陷我兒於險境。”
正自焦慮,少女卻聽明白了,怒視梁文靖,喝道:“原來你就是那個淮安狗王。”梁文靖一聽,忙道:“我又不是狗,怎麼會是狗王?”少女一愣,反倒被他問住,只得道:“師兄,你昨天殺的那個,難不成是假的?”
黑衣人冷冷站起,道:“管他是真是假,再殺一次便了。”白樸笑道:“好大的口氣。”不料那少女忽地一腳挑起板凳,踢向白樸,白樸一掌拍開,卻見那少女雙手揮舞,直向梁文靖撲去,梁文靖慌得抱頭鼠竄,
白樸微微一笑,晃身將少女攔下,左手將摺扇插在腰間,右掌劈出,透過少女幻影重重的手法,斬向她肩頭。那少女喝道:“來得好。”忽地繞著白樸兜起圈子,雙手疾舞,時如天魔幻形,時如佛祖拈花,時如揮動五絃、時如反彈琵琶,一時間有如水銀洩地,無孔不入。白樸面對如此攻勢,就似驚濤駭浪中一葉小舟,隨波逐流,難以自主。
梁文靖瞧得咋舌,說道:“白先生輸了。”梁天德搖頭道:“未必,你瞧,那女子的雙手可曾遞入他身前一尺之內?”梁文靖一瞧,果見那白樸身週一尺似有無形屏障,少女攻勢雖如狂風驟雨,卻始終無法透入。
梁天德一邊說話,目光卻不時瞟向那黑衣人,只見他負手而立,悠然觀戰,不覺心急:“白先生被這少女困住,雖不至敗落,但若這黑衣人乘機殺過來,卻不知如何抵擋了。”
那黑衣人瞧了片刻,忽道:“師妹,這人用的是‘須彌芥子掌’,放之須彌,收於芥子,你再攻不進他那一尺見方的‘芥子圈’,只怕要輸了。”幾句話的功夫,白樸的“芥子圈”已變為兩尺方圓。少女只覺壓力陡增,招式漸次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