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晌資金週轉不過來。”說著,他指著店內:“所有的貨,都在這兒!”
“你在興隆橋邊的庫房內,不是剛進了六百多匹綢麼?”
沈萬三說的這些,倒並非是刻意去打聽來的。他剛剛經過那裡時,看見興隆橋邊秦家的庫房內,正在上著貨。可秦文林不知道這些,以為他是摸了底來的,心中不由恨恨地罵道:“狗東西,倒是聞了味道來找食吃的!”然而他嘴上卻掩飾地說著:“啊呀,萬三兄,那批綢不是我的,是別人寄放在我那兒的呀!”
“你是怕我賒了你的,賴你的賬?”沈萬三淡然一笑,顯然他並不相信。
“這哪會呢?”秦文林微胖的臉上也浮起了一絲笑,“不過,不是我不相信你,你賒了這些,可拿什麼做擔保呢?”
“我家中畢竟還有幾百畝良田。”
秦文林看著沈萬三心裡一陣冷笑。他緩了緩說道:“這可都是你父親的田產。據你剛剛說,令尊大人好像並不樂意你再去做生意了,都是生意人,你也知道,千做萬做,蝕本生意不做。要是這錢放了給你,收不回來,那”
沈萬三看著秦老闆,嘆了口氣,怏怏地站了起來。唉,這還能再說些什麼!當他走出秦記絲綢鋪時,背後傳來了秦老闆致歉的聲音:“萬三兄,對不起了!”
鉅商沈萬山 /吳恩培
九
沈萬三頭也沒回地走了。
沈家廳堂南面的書齋被稱為南齋,一溜排的紅木書櫃中,存放著經史子集等線裝書。臨北的窗下,一隻書桌上放著文房四寶。
如今這個南齋,成了沈貴的書房。此刻,他正踩在凳上,在書櫃中找書。
沈佑大清早起來,去沈萬三房中,沒見著他人,這就順路彎到了南齋來。沒進門,他就大聲嚷嚷起喊著:“沈貴!”
正爬上爬下弄得滿頭滿臉灰的沈貴連忙回過頭:“爹!”
“貴兒,你哥哥萬三沒來過?”
“沒有!”
“這大清早的,他又去了哪兒?”
“這幾天,聽說他到處告貸借錢。”沈貴看著沈佑說著。
“他這,又要怎麼?”
“大概是又忙著要出去做生意吧!”
“他這是要送我的老命!”沈佑氣得一拍桌子,桌上的一支毛筆,被震得滾在了地上。
“爹,這是我瞎估猜的,哥也許不是”沈貴被沈佑的大怒震駭住了。他看沈佑的氣色稍緩,又爬在凳上在書架上找什麼了。
沈佑看著沈貴:“你在找什麼?”
“那套《史記》和《漢書》,前幾天還在這兒,現在不知到哪兒去了?是不是哥哥”
“他呀,不是看這些書的人!”
然而就在沈佑指斥沈萬三不會看這些書的時候,他正在他的房裡,捧著那套《史記》在看著范蠡懷其重寶逃到齊,再到了陶地成為陶朱公的記載。
心情憂鬱的日子,看書成了沈萬三最好的調適。他本不是個讀書的好料,此時的讀書只不過是消遣而已,可當他窮極無聊中無意翻到《史記》中《貨殖列傳》時,司馬老先生的“百里不販樵,千里不販糴”的記載,卻使他一下子想到淮西故道上那老漢所說的“百里不販粗,千里不販青”,原來經商的法子這些古書中都寫著呀!他一下子興趣盎然起來。
《史記》中記述商品流通的《貨殖列傳》,他看得極仔細。逐段逐行,聯絡自己京城的失敗而細加體味。
“善治生者,能擇人而任時。”會做生意的人,都具備能選擇吸引顧客、取得人心和憑藉時機、抓住季節的本領。可自己呢!真個是不堪回首哪!他又看了下去。
“百道營生,積財如山,販物求利,貿遷有無。”各種經營,都能聚積像山一樣的財富,販賣物品,雖是為了求利,但也起到了貨物溝通有無的作用。可為什麼自己“販物”而未能“求利”呢?京城那小衚衕裡慘不忍睹的一幕,又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曉餘缺者,才知貴賤。”沈萬三看到這裡,興奮得搓著手。是啊,只有注意市場行情變化,瞭解商品剩餘的缺乏的情況,才知道什麼物品貴,什麼物品便宜啊!自己千里之外,跑到京城,哪裡知道那裡的情況,這不是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麼!
“與時仰俯,獲其贏利。”對啊,對啊,只有按照時令季節的變化,靈活根據市場上價格的上漲和回落,及時買入和賣出,才能獲得利潤啊。在京城時,自己看那天氣不對勁,要是別隻想著賺,而適時地變通保本賤賣,至少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