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星瀾皺了皺眉頭,拿過自己的毛巾幫中年胖子隨便擦乾臉上水漬和脖子上的血跡以後,就塞給石澗仁:“自己擦擦手,剩下我來。”
那胖子下巴上已經抱住傷口了還要幹嘛?
倪星瀾眯著眼半蹲,開啟一瓶什麼透明的水,用小刷子一點點的抹到那包住的傷口上,一邊包還一邊噘著嘴輕輕吹,那專注的表情,吐氣如蘭的模樣,有些男人可能都想去當傷員了,石澗仁卻叫過那個瘦子讓他脫下同樣的長衫,比劃一下,估計這胖子還是能勉強塞進去,叫過製片人商量:“沒多大回事,那就繼續拍,您給安排下各機位,待會兒從他鑽出水面重新開始,儘量精簡這位牛老師後面的鏡頭,拍了收工,好不好?”
還下水?
對的,倪星瀾就是把自己車上的什麼美甲膠水給塗在傷員包紮外面,據說日本進口的這玩意兒能保持很好的防水性,支撐個兩三小時都沒問題的,還有透氣性!
於是換了件長衫,重新跳進水裡一頭鑽出來的傷員儘量被拍了些俯瞰他的鏡頭,就看不到下巴的傷了。
胖子很敬業,一臉無辜又懊惱的表情非常到位,最後樂呵呵的被倪星瀾和自己的同伴還有別的嘉賓藝人拉出水來……
就這樣,他還問拍好沒,不行他馬上再下水去。
這會兒導演他們還是沒有隨便輕慢了,起碼回頭看了看石澗仁的身影,笑著說牛老師辛苦了,剛才著急了點別往心裡去。
中年胖子一個勁的抱拳感謝,埋怨自己沒把細節把握好,連累各位了……
最後才來石澗仁這邊,還是雙手抱拳,啥都沒說,使勁的彎腰作揖,他有點胖,動作看著格外滑稽。
石澗仁卻拍拍他肩膀:“牛老師如果沒特別開車的話,坐我們的車到醫院去好不好?待會兒我們要到浦東,順不順路?”
牛胖子這回不彎腰了,還是雙手作揖過了頭頂:“謝謝了!”
於是撤場的時候,節目組就看見兩位脫了長衫的龍套藝人被邀請上了那豪華保姆車,瘦子跟司機坐前面,胖子在後面跟石澗仁並肩坐,倪星瀾麼,拉上簾子到後面睡覺了,中午的時間這樣蹦來跳去的參加綜藝節目,就算不掉水裡也很累的,保姆車最大的功效就在這裡了。
石澗仁開車以後就繼續看檔案,那胖子一直小心的坐在棕色航空座椅邊上,深怕自己溼漉漉的褲子損傷了座位,如果沒人他肯定就坐地上了,一直很恭敬的側身面對石澗仁,等著他可能說點什麼。
結果石澗仁啥都沒說,進入市區把這兩位放在一家醫院的時候,才遞過一張自己的名片:“回過頭如果你想繼續發展,可以到平京來找我,但最好先打電話看我在不在平京,這個僅僅針對你,不包括你那個同伴,好好養傷,傷口有點深。”
牛胖子有點楞,雙手接過名片想問,最後卻一個字都沒說,下了車再躬身做了個揖,石澗仁倒是笑眯眯的看見那張名片不見了。
重新開車,倪星瀾才帶點惺忪的口吻拉開簾子出來坐下:“為什麼只要這個人?他那個同伴不好?”
石澗仁點頭:“牛老師在落水受傷的時候,他這個同伴第一時間躲開了,生怕這種事情牽連到他,直到我們在給牛老師治療了,又跑過來裝好人,這種人一旦有機會往上爬,一旦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往往就會原形畢露,而那之後的可惡程度,簡直能逼人懸樑,比那些破口大罵的導演攝影還壞。”
倪星瀾把自己蜷在舒服的航空座椅上,聲音更眷戀了:“嗯,那這個牛老師呢?比老譚還胖一些。”
石澗仁笑:“譚導演胖起來是因為年輕生活沒規律,這位牛老師胖應該是生活所迫,我看介紹說他跟同伴是說相聲的,一胖一瘦才有喜劇效果,可這位牛老師就是個實誠人,該掉水就掉水,該演小丑就演小丑,隨時都是樂呵呵的,你說他沒自尊心麼?他得靠扮小丑來取樂觀眾,他心裡不難過麼?我問了,他們演這場300塊通告費,他就是為了掙這個和曝光度來的,誰都得罪不起,但他還是竭盡全力的在演,沒受不了,那這種人就值得幫。”
倪星瀾眼角都帶著笑意,溫柔如水的雙手疊在腮邊靠著椅背:“嗯,很多人這種時候就發飆了,老子憑什麼要來受這種罪,憑什麼要來當孫子,我見過太多了,特別是現在年輕一點,稍微挫折一下就受不了了。”
石澗仁點頭回到自己的檔案上:“總有人會努力的……”
對啊,如果因為挫折,誰都不努力,那人生也太沒意義了,人生之所以有意義,之所以還不會讓人絕望得放棄,就是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