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逆慢吞吞地將口中的麵條嚥了下去,然後放下手中的筷子,輕咳兩聲,說道:“谷姑娘,呂前輩去世,我們都覺得難過。但所謂生死有命,你不必太介懷了。眼前最重要的,是要完成你師父的遺命,谷姑娘,你說可是?”谷之華聞言,看向他,動了動嘴唇,又掉眼淚。莫逆只覺得有些頭痛,這谷姑娘,是水做的嗎?眼淚怎麼都流不完?但是也難怪,谷之華在路上曾提及,她從小就跟在呂四娘身側,呂四娘就是她最親近的人。最親近的人去世了,傷心難過是必然的。只是眼下,她這個模樣,怎麼完成呂四孃的遺命啊?莫逆看著谷之華的淚容,覺得很頭痛,一雙黑眸帶著些許求救的意味看向厲勝男。厲勝男眸中帶著戲謔,瞟了莫逆一眼,然後走至圓桌旁,坐下,然後再慢條斯理地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慢地喝著。她看著手中的白色瓷杯,谷之華是不幸,但世界上比她不幸的人多了去了,現在不也好好地活著嗎?其實,有什麼事情,是過不去的呢?只是看她有沒有心要讓它過去而已。莫逆看著厲勝男的樣子,忍住要扶額的衝動,其實他早料到會這樣的……心中暗自嘆了口氣,然後面帶微笑,聞言道:“谷姑娘,即便你不想為了掌門之位與曹代掌門相爭,但你也得留點氣力,明天好去拜祭你師父。”金世遺抬起頭,連連點頭,“是啊,谷姑娘!”他頓了頓,又續道:“谷姑娘,呂前輩是為我而耗盡真氣,我心中對她,實在是既感激又愧疚,也為她的去世而難過。如果說,我眼下死去,可以讓呂前輩活過來,我也是願意的。”畢竟,呂四娘是為了他而去世的。谷之華聞言,抬起雙眸看向金世遺。金世遺朝她露出一個真摯的笑容,又說道:“谷姑娘,我師父去世時,我也跟你一樣難過,一個人不吃不喝,覺得只剩下自己一個人,活著也沒有太大的用處。但是到後來,我忽然想起師父曾對我說過他為我取名世遺的原因。谷姑娘可知道我師父為何替我取名世遺?”谷之華看向他,輕輕搖頭。金世遺一笑,說道:“我從小父母雙亡,只能在街邊流浪。師父說,他遇見我的時候,我渾身髒兮兮的,像個小乞丐。但他幫我取名世遺,並不是要我遺世獨立,而是要我謹記,這個世界,並未遺棄我。”金世遺說起往事,眼中帶著些緬懷,然後一雙烏黑的眼珠定在谷之華身上,再說道:“谷姑娘,我從蛇島出來,無依無靠,但是我現在,卻有了莫大哥,厲姑娘,還有你這幾個朋友。”厲勝男聞言,拿著白色瓷杯的手一頓,然後冷聲說道:“誰是你朋友?”金世遺露齒一笑,然後誠摯地說道:“厲姑娘,你不把我當朋友沒關係,但在我心中,你與莫大哥,還有谷姑娘,都是我最好的朋友。”語畢,又轉頭看向谷之華:“谷姑娘,呂前輩去世了我們都覺得難過,雖然曹代掌門誤會了你,但是你還有我們這些朋友啊。”谷之華聞言,一怔。金世遺見她沒有反應,於是轉頭看向莫逆,說道:“莫大哥,你說對不對?”正在喝水的莫逆聽到金世遺的話,險些嗆到。他輕咳兩聲,點頭,乾笑:“……對,對!所以谷姑娘,你還是來吃點東西罷。”頓了頓,那雙黑眸帶著些異樣的光芒看了厲勝男一眼,然後補充道:“千萬別辜負了勝男的一番好意。”厲勝男聞言,終於放下手中的瓷杯,站起來,然後端起那碗沒有碰過的麵條。金世遺與莫逆都以為她是要把麵條端給谷之華,誰知她卻是把麵條往外面端。金世遺一愣,跟著站起來,“厲姑娘,你要做什麼?”那麵條不是要給谷姑娘吃的嗎?厲勝男頭也沒回,淡聲說道:“這麵條既然沒人吃,就端出去倒掉啊。”谷之華看著厲勝男的背影,喊道:“厲姑娘,等等!”厲勝男停住腳步,轉身,一雙明眸緩緩看向谷之華:“谷姑娘,你還有何事?”語氣中,明顯帶著不耐煩。谷之華一怔,咬咬唇,說道:“厲姑娘,別倒,我吃。”厲勝男站在原地,既不往外走,也不把麵條端給谷之華。谷之華朝厲勝男微微一笑,這次,她並未像之前那樣笑得勉強。然後走至她跟前,雙手接過厲勝男手中的麵條,輕聲說道:“厲姑娘,多謝你。”由於哭過的原因,谷之華的聲音帶著很重的鼻音。厲勝男看她一眼,抿了抿紅唇,然後走回她剛才的位置坐下,說道:“你也不必謝我。”麵條,她不過是順手多做了兩碗而已,並非是特意為谷之華做的。谷之華捧著手中的麵條,走至圓桌,然後在莫逆身側坐下。厲勝男見狀,柳眉微揚,但不動聲色,拿起桌上的茶壺為自己倒了杯熱茶,正要放回去,卻發現跟前又多了一個空杯子。她一怔,抬眼看去,只見莫逆朝她討好地笑著。拿著茶壺的纖纖素手一頓。然後緩緩朝那白色的瓷杯中倒入熱茶,再將茶壺放好。莫逆輕輕一笑,“多謝。”她拿起茶杯放至唇邊,面無表情地“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