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
本以為我們一家會永遠幸福下去,哪怕只維持著表面的平靜也好,然而,原本的一切卻止於我十一歲的那一年,那天費曼捂著眼睛哭著撲到我的懷裡,任由我使盡渾身解數,仍就抽泣著不肯說一句話,夜裡,她在夢裡低聲哭泣,低喃,我傾身湊到她得耳邊,只聽得她說:“媽媽,不要不要我們,我不會告訴爸爸,不會告訴爸爸的。”
我翻身將她抱在懷裡,輕輕拍打著,她沉沉睡去,我卻一夜無眠,這個家終是要散了麼,天未亮,我就被父親揪出了被窩,連帶著費曼一併被拖到了地上,我抬眼望著依舊清癯俊秀的父親,他用一種怨毒的眼神望著我們,半晌,厲聲說道:“你們的好媽媽走了!跟著那個畜生走了,再也不回來了!”說道最後已是帶著滿腔怒氣。
我將費曼緊緊的護在身後,她小小的身子瑟瑟發抖,顫著聲音,“我什麼都沒看到,沒看到。”
父親一把揪過我身後的費曼,厲聲問道:“說,你看到什麼了,看到什麼了!”
費曼縮著身子,求救的望向我,我上前死命拍打著父親的手,“放開她,放開她。”父親一手將我掃在一旁,死死盯著費曼:“說,你看到什麼了,不說,以後這個家就沒有你的飯吃。”
“我看到,恩,我看到媽媽跟安叔叔在床上,沒有穿衣服,恩,媽媽說要是,要是告訴爸爸她就不要我和姐姐了。”費曼抽抽嗒嗒的說道
父親握著費曼胳膊的雙手青筋暴露,眼睛已經赤紅,然,只有片刻,他頹然的鬆開雙手,喃喃說道:“她終究是背叛了我,終究還是走了,走了……”
我連忙爬起身來,將費曼摟在懷裡,望著消失在門外父親的背影,已是滿臉淚水,我的家就這樣散了,我無憂的童年永遠停在了十一歲那年,而費曼,我的妹妹,再也沒有了笑容……
自此之後父親日日買醉,我的家中每日都有不同的女人進出,而我同小曼已漸漸習慣,亦或者說是麻木吧。
在我選擇大學的前一晚,費曼緊緊的抱著我不發一語,我似幼時那般輕輕拍著她得後背,安撫著她敏感易碎的心,她忽的在我的懷中抬頭:“姐,你走吧,去外地上學,再也不要回來,再也不要!”
我嘆息一聲,並未接話,心下抽痛,我怎能安心捨下你。
那時如果知道這一紙通知書帶給我的會是這一生難以泯滅的悔恨,那麼我寧願帶著的妹妹遠走他鄉,再也不回這裡。
大學校園內,一顆顆青春躁動的心早已飛出了牢籠,呼吸著自由的風,芙蓉樹下,竹林深處,墨名湖畔,皆是兩相依偎的身影。
而我卻固守著自己的心,與詩詞為伴,寧願做一隻孤雁。
靜園芙蓉樹下,笑容朗朗的男孩伸出手來,“經管系,安逸策。”
我只是抬眸淡淡掃過他的衣角,繞過身去,離開。
我已數不清這是第幾次被他攔下,自作主張的介紹著自己,而,這次,在我們擦身而過的一個瞬間,手臂被他握住,詩詞書本撒了一地,他一愣,低聲表示歉意“對不起。”
隨即矮□子將書本一一撿起放在我的手中,轉身離開,我抬眼望著他俊秀挺拔的身影,一絲異樣的情緒浮上心頭,安逸策麼。
返回獨居的公寓,費曼已等在那裡,見我回來,迎了上來,接過我手中的書,邊走邊說:“今天給我帶回些什麼書?”
我笑道:“看看就知道了。”
“咦?這是什麼?”費曼舉著一個小巧精緻的扁平盒子。
我接過,開啟,一支烏木古簪靜靜躺在那裡,簪尾鑲一朵白蝶貝雕刻成的小花,古樸典雅,是我喜歡的款式,盒子底部附一張白紙,兩行遒勁有力的大字躍然其上:費詩音,其實你更適合長髮。記住,我叫安逸策。”
“姐,你的臉紅了。”費曼擠了過來,看著我微燙的臉,笑著說,難得她還會有笑容,我不忍擾了她這份玩笑心思,便收了起來,想著下次再遇到他的時候還給他,那時,我還不知,這一支古簪竟成了我們的定情之物。
每日那個時辰,他總會站在靜園芙蓉樹下笑望著我,只說一句:“記住,我是安逸策。”除卻送我古簪那次,並未多做停留,那支簪子終究沒有還回去,或許是因為沒有機會,亦或者,並不想還。
有一日,我依舊路過那顆芙蓉樹,他卻不在,心頭有著淡淡的失望,更多的卻是揣測,他去了哪裡?在做些什麼?當我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時才驚覺自己或是愛上了他,三年的守候他是累了麼,而我卻還未與他說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