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山,不能親眼見到令堂英姿實在是畢生憾事。今日得以見到其子,無論如何也要請你回武夷小坐,以償心願。”
他這話說得誠懇,但以他的年紀輩分,也是極重。
星羅海卻是不慌不忙,“前輩之命晚輩不敢不從,只是家母仍有要事託我去辦,不敢怠慢。待回來之後,定然赴武夷山向前輩請安。”
話說到這份上,自然再死纏爛打也是枉然。
老者只好告知他去武夷派的途徑和他們的道號,又就世道人心的險惡諄諄囑咐了一番,才依依不捨地辭別而去。看他精神,那一兩口血竟是白吐。
星羅海恭恭敬敬地記下,又恭恭敬敬地目送他們消失在樹林深處,才舒出口氣。
真真假假
朱瑟聽武夷派眾人的腳步聲遠去,才淡淡道:“你的面上功夫倒做得好。”若真是尊重他們,就不會在她出言調侃之時,默不作聲做壁上觀。
星羅海全然沒有被揭穿的尷尬,落落大方道:“家母曾說過,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多是沽名釣譽之輩,實是沒什麼可敬的。只不過家母出身茅山派,不願為茅山平添仇怨罷了。”
朱瑟道:“家母?你不是說師父麼?還有,你的名字不是叫星羅海麼?那個羅清風又是何人?”
星羅海慢條斯理地解釋道:“羅清風、星羅海俱是我的名,只是一個是門中用,一個是家中用。至於家母和師父,其實是一理。你雖然是仙,但我是凡人,仙凡有別,我自然不能全盤托出。”
朱瑟道:“哦。所以對於武夷道士你倒是凡凡無別了?”
“我遲早重歸茅山,我今日隱瞞,必為他日禍患,倒不如說個清楚。”聽朱瑟咄咄逼人,他也不急怒,只是見招拆招地解釋著。
“我還以為是因為他們幫過你呢。”朱瑟頓了頓,“不過也是。我也算幫過你,你對我說話不一樣不盡不實。”
星羅海望著她,眼中流露出幾分愧疚,“他們並未幫我。”
朱瑟一愣。
星羅海道:“事實上,應該說是我幫了他們。當時我走到林中,便見他們與黃煙老怪打鬥,所以出手襄助。”
朱瑟道:“你是不是少說了幾句?”無論怎麼看,他都不像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人。
星羅海微微一笑道:“我見他們手中持鏡,實力不俗,便想借他們之手一鼓作氣滅了黃煙老怪。”
“滅黃煙?”她不知是說他年輕氣盛,不知天高地厚好,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勇氣可嘉的好。“若是妖界三將如此輕易便能被滅,那麼那些在天兵天將恐怕各個都要羞憤自殺去了。”
星羅海嘆氣道:“我也是交手方知,縱然身受重創,黃煙老怪也遠非我們可敵。”說到這裡,他鄭重地朝她行了一禮,道,“你又救我一次。”
朱瑟也不謙讓。畢竟不管年齡輩分還是恩情,她這一禮都受之無愧。“我適才聽他們說,你的母親羅仙姑當年以一敵二大妖將?”
星羅海苦笑道:“這個故事我從很多人的嘴裡聽說過,卻從未聽家母提及。”
“令堂如今……”
“家母於年前過世了。”
朱瑟見他面色蕭索,眉宇悲傷,不由憐意大起。儘管幾次見面,他表現的不是機靈果敢,便是早熟穩重,但是他畢竟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能做到如今這般,不知經歷過多少事情,吃過多少苦頭。
成仙后的頭一次,她對一個人感到好奇。
她轉了個話題道:“你今後有何打算?”
星羅海微垂眼瞼,掩住眼中的狡黠,低聲道:“我要報恩。”
朱瑟皺眉。
他抬起頭,滿面誠懇,“仙子兩次救我於性命交關,如此大恩,我若不報,又有何顏面面對九泉之下的母親。”他見朱瑟張口欲言,連忙打斷道,“我自知本領低微,幫不上仙子什麼。但是凡塵多俗事,仙子多一個鞍前馬後的使喚,更為方便啊。”
朱瑟睨著他,“你怕黃煙老怪去而復返,怕白水老怪找上門來,想找人託庇,直說便是,何必拐彎抹角?”
星羅海秀美清雅的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紅暈,“我若直說,仙子會答應麼?”
“不答應。”
星羅海臉上一黯。
朱瑟展顏道:“不過既然你說得如此拐彎抹角,我便考慮看看。”
星羅海連忙抱拳道:“謝仙子收留之恩。”
“人前人後你也要叫我仙子麼?”朱瑟笑著,轉身朝原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