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瓣在風的吹動下悄然飄落其上,柔軟得如同人心最深處的那一點。
姬輝白靜靜的聽著,他的身體緩緩放鬆,眼前彷彿出現了夜的景象,一山一水,一花一草,都是那麼的清晰……姬容在音律上的造詣,是從來不曾輸給他的。之所以名聲不顯,不過是因為——
……因為從來懶於為那個人之外的人吹奏。
姬輝白微笑起來,姬容也恰巧吹完了最後一個音符。
示意左後下去,姬輝白自己動手為兩人倒了茶:“不知皇兄此次去河洛可有什麼收穫?”
並不避諱,姬容揀著重點向姬輝白一一述說。
姬輝白認真聽著,不時還問了些問題。姬容也都儘量詳細的回答。
一時之間,兩人間的氣氛竟是融洽。
沒有太久停留,在說完河洛的事情後,姬容只再和姬輝白閒聊了兩句便起身告辭。而當他轉身走出瑾王府的琴室後,他的臉色便再剎那之間陰沉下去。
從沒有看過姬容如此神情的慕容非幾乎一怔,不過立刻,他便回過神來迎了上去:“鳳王?”
神色陰沉的站了一會,姬容開口:“給瑾王診治的太醫是誰?”
坦白說,要問一個今日剛剛到帝都,又沒有被吩咐去打聽事情的慕容非這個問題,實在有為難人的嫌疑。只是……
只是,縱然姬容沒有吩咐,慕容非卻又如何不會去打聽?
只見他一笑,已經回答:“是胡太醫。”
點了點頭,姬容沒有再說話,只在要上馬車之時吩咐下人去把胡太醫給找來。
瑾王府中,在姬容後,姬輝白也並沒有讓下人上來,而是一個人坐在琴室之中。片刻,他突然按著唇,輕輕的咳了兩聲。
有灼熱的液體濺到掌心之上,姬輝白卻並沒有看,只是合起手掌,對著一個不知何時從琴室裡頭走出來的人道:“皇兄離開了?”
“是。”來人一襲青衫,相貌倒還俊俏,就是一雙眼太過冷漠,“瑾王,就算鳳王並不知曉,您也是知曉的……當多注意身體。”
“‘鳳王並不知曉?’……”姬輝白喃喃著,他突而微笑起來,“若是他不知曉,便不會用內力吹那一首曲子,亦不會再同本王說這麼多了。”
來人明顯一怔。
姬輝白卻並沒有再多說什麼,只問到,“事情都處理好了?青一。”
青一垂下頭:“是,都按照您的吩咐處理好了。”
“嗯,”應了一聲,姬輝白輕聲道,“既如此,你就下去吧。”
點點頭,青一行了一禮,便又無聲無息的悄然離去。
青一走後,依舊留在琴室內的姬輝白還是帶著淡淡的笑意,但不論如何,並不太大的琴室卻始終空蕩蕩,彷彿再無半分人氣。
鳳王府中,被姬容遣人叫來的胡太醫已經匆匆趕到。此刻,他先朝著姬容行了一禮,這才小心的開口:“不知鳳王找小人前來可有什麼要事?”
一路的時間,姬容的神色已經恢復往常的平淡:“這次是你為瑾王診治的?”
“是,是小人。”心中當即咯噔一下,胡太醫陪著笑道。
“那——如何呢?”姬容問。
“瑾王只是染了些風寒,幾服藥下去,再慢慢調養一段時間便好了。”胡太醫小心的說。
“風寒需要調養?”姬容淡淡開口。
“回鳳王,這是因為瑾王體內陰陽一時失衡,所以才要稍作調養。”胡太醫鎮定的回答。
“是麼……”姬容喃喃著開口,他垂下眼看著面前的茶盞,一時沒有再說話,似乎在想些什麼。
胡太醫悄然鬆了一口氣。
而恰是此時,姬容的聲音重新響了起來:“太醫,瑾王府能答應的鳳王府也能答應,而瑾王府不能直接做到的……比如當場剝去一個太醫的文牒——鳳王府卻也是能做到的。”
這一段話,姬容說得十分平淡,卻沒有人敢質疑——至少面前的胡太醫便不敢。
只見他腿一軟便跪了下去:“鳳王恕罪,小人,小人實在是被瑾王吩咐了不能說,所以才——”
“獨獨對本王不能說?”冷笑一聲,姬容的眼神頓時森寒,“胡太醫,你最好完完整整的說出來,否則,本王覺得,邊關倒還缺一個行腳大夫!”
“小人……”胡太醫頓時苦笑,“鳳王息怒,小人這便說,這便說。”
這麼說著,胡太醫整理整理了思路,便道:“鳳王,瑾王這次患的病名字叫做鴛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