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們齊齊的打了個寒噤,隨後便一擁而上來按住那小太監,而那小太監在人群中掙扎著,似乎還想掙扎著叩求劉大總管開恩,那些太監卻容不得他如此,有的按住四肢,有的用布堵住他的嘴。接著便取來竹竿子,照著他的屁股狠打了起來。
可能是打的過狠,第一下下去,褲子上便是一道血印,小太監便忍不住哼叫了起來。
劉誠印看著他,心下也有些黯然——這個小太監平日裡還算得寵,可今天險些犯在了太后的氣頭上,要不是自己手快,他肯定是要被拖出去一陣亂棍活活打死了,而且少不得要牽連大夥兒。
“你這個不長眼的東西!早跟你們說過,今天沒事兒別往皇太后眼前湊!就是說不聽!”劉誠印怒斥道,“我打死你這個混帳東西!你自己死不要緊,別害得大夥兒跟著你一起倒黴!”
聽到劉誠印的訓斥,兩個打板子的太監想到今天的險況,心下惱怒,手上加力,竹竿子打得更狠了,不一會兒,小太監便叫不出來了,只是一個勁地抖著,額頭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罷了!停手!”劉誠印看著小太監那可憐樣子,臉上也是一片黯然神傷,二十下竹竿子一過,他便出聲喝止。
“哎,你這可憐孩子……平日裡看著你也算機靈,怎麼今日裡就跟吃了豬油蒙了心似的,非要觸這個黴頭?”
執刑的太監放開了那個小太監,又將他嘴裡的布掏了出來。
此時小太監的後屁股上全是斑斑血跡,他可憐巴巴地看著大夥兒,想要站起來,但試了幾次,都摔在了那兒。
“今兒個打了你,是給你長個記性,為的你好!你也別記恨我和大夥兒……”劉誠印望著眼前這個滿面戚容的小太監,起身上前扶起了他。
小太監微微一怔,轉瞬間便已是涕淚縱橫,他猛地向地上一跪:“奴才王德環謝大總管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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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陝甘總督行轅。
“林姓豎子!想汝祖林文忠尚且對我推崇備至,爾安敢如此對我!”左宗棠怒目圓睜,狠狠的將林義哲參他的奏摺抄本摔在了一上,一時間氣得發須亂抖。
他萬萬沒有想到,林義哲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一記重擊。
剛剛他已接到了中樞的諭旨,再向東南五省攤派協餉,已然不大可能了。
“大人,此時不是發怒的時候。”師爺孔德洪上前,提醒他道,“朝廷可是派了曾九帥前來清查軍費支出細項的啊!戶部的查帳的人也要到了!”
左宗棠喘了幾口粗氣,平靜了下來。
“曾九好辦,量他就是查到了什麼,也是不敢說的。”左宗棠冷笑連連,“他不怕自己的那些個齷齪事讓人給捅出來,我怕甚麼?”
孔德洪聽得奇怪,但他熟知左宗棠的脾性,知道有些東西不該問的絕不要問,便沒有再介面。
“這姓林的小豎子,再不弄倒他,將來必為我心腹之患。”左宗棠看著地上的摺子抄本,恨恨的道。
左宗棠雖然切齒深恨林義哲,但是他知道,想要一下擊倒這個年輕人,並不那麼容易!
何況,林義哲還是他左宗棠名義上的老師林則徐的後人!
“此人有沈葆楨及曾李師徒相護,急切扳他不倒的。”孔德洪在一旁說道,“他這一次上的這道摺子,對大人為害極大,屬下以為,當下要緊的,是設法別讓他再行生事,壞了大計。”
“怎麼個不讓他再行生事法?”左宗棠瞪了瞪眼睛,問道。
“這姓林的既然如此熱衷於洋務,就讓他專心去辦洋務好了。”孔德洪想不到自己的隨口之言左宗棠還當真了,他腦筋急轉,計上心來,“此次法蘭西國主獻還國寶,皇太后皇上大悅,預備遣使至法蘭西國都答謝,以示親好。大人何不設法,讓中樞派這姓林的小子去?他這一去,沒個一年半載,怕是回不來的。”
“好!好!這‘鬼使’一職,就讓他去好了!省得總在國內給老夫生事!”左宗棠聽了孔德洪的獻計,不由得撫掌大讚。
“此前他便因私通法酋被劾,已不見容於士林,是以被罰十年不得參考,這次出使外夷,更坐實了其事夷之事,即便回來,想要升遷也是絕難。”孔德洪又道,“其身在海外,曾李沈等便護不得他了。稍有逾越之事,便可尋個由頭滅了他。”
“就這麼辦吧!你這便去京裡一趟,專辦這事。”左宗棠說道,“還有,你即刻通知胡雪巖,最近這一筆洋債,先緩一緩,讓他帶人過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