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一瘸一拐地朝門外走。蘇靜姍佯裝作要自己去廚 房取藥,彩霞哪敢讓她親自去,只得飛奔著去把藥取來,然後眼巴巴地望著她。蘇靜姍笑道:“你放心,此事我自會向老太太說明,不會責怪 你的。”又道:“若是老太太問起七少爺的去向,你就說七少爺餓了,回香椿衚衕吃飯去了。”
彩霞臉上露出笑意,連聲應下,又忙著向她道謝,稱她是個好人,不比五奶奶只顧著自己的名聲,餓著全家人。
蘇靜姍知道自從賈氏當家以來,因為治家太過嚴謹,已使下人們積怨頗多,當下也便不多言,只淡淡一笑,就上去扶住劉士衡,一起走了。
小兩口於大門前登車,蘇靜姍堅持讓劉士衡趴在車廂內,不許他動彈,又道:“幸虧我娘讓人鋪了厚褥子在上頭,不然顛著你怎麼辦。”
劉士衡聽了,惟有臉上傻笑,心中苦笑而已。
一時馬車進了香椿衚衕,直抵垂花門,楊柳和錦葵接著,蘇靜姍正欲叫楊柳來扶劉士衡下車,卻見劉士衡已是一個縱身,自己跳下去了。她頓 時急得大叫:“快扶住七少爺,他身上有傷呢”
劉士衡受傷了?楊柳唬了一跳,連忙上前去扶,不顧他的反對,將他的胳膊架了起來。蘇靜姍由錦葵攙扶著下了馬車,走到劉士衡跟前,拍著 胸脯後怕道:“士衡,你忘了你身上有傷了?怎麼還這樣咋咋呼呼的?以後可別這樣了,真是嚇死人。”
劉士衡看看架住他的楊柳,再看看滿臉關切的蘇靜姍,真是連笑都笑不出來了。
幾人一起朝裡走,楊柳很想問一問,究竟是誰的功夫這般高明,竟傷得了劉士衡,但她又怕問出來會使得劉士衡丟臉面,因而只得忍住了。
到了臥房,楊柳服侍劉士衡躺下後,重回二門,錦葵則被打發去廚房傳飯,順便煎藥。待得房中無人,蘇靜姍便對劉士衡道:“趕緊翻過來, 別壓著了傷口,剛才是因為她們都在,我怕傷了你的臉面,所以沒說。”
劉士衡哪裡肯趴,忍不住嘀咕道:“既是曉得保全我的臉面,剛才在安福衚衕時,卻為何要讓別人瞧我的後腚?”
蘇靜姍委屈地道:“那不是我擔心你麼,生怕你的傷口遲遲不上藥,落下個好歹來。”
她嘴上這樣說著,心裡卻很不以為然,暗道,甚麼別人,那一個是他的親祖母,一個是他的親孃,一個是他的親丈母孃,都是長輩,而且又不 是外人,怎麼就瞧不得了?當然,這些都不是關鍵,關鍵是,誰讓他竟敢攜伎同遊,還同騎一匹馬,更可惡的是,居然就因為吵了幾句嘴,便 敢冷落她,進了門也不打招呼。現在他們才剛成親,自己仍是青春年少,他就這樣,那等到若干年後她人老珠黃時,他豈非更加無法無天,不 把她放在心上了?
所以,一定要藉此機會,狠狠整治他一番,教他從此以後再不敢這樣。
蘇靜姍高打著關心他的幌子,劉士衡就再不好說甚麼,只得道:“我這是內傷,躺著不妨事的,不必一直趴著。”
“不行。”蘇靜姍很是堅持,“就算是內傷,那也在後頭,一定得趴著。”說著,就要親自上來幫他翻身。
劉士衡生怕他閃了腰,連忙自己翻過去,老老實實地趴好。
蘇靜姍滿意地點了點頭,從匣子裡取出一塊點心,塞進他嘴裡,道:“先墊墊肚子罷,黃大嫂一定以為我們不回來吃飯,所以要重新做。”
那點心甜津津,一直從劉士衡的嘴裡甜到了心裡,教他趴著也心甘情願了。蘇靜姍自己也揀了塊點心吃了,開始同劉士衡扯閒話:“你說五嫂 這是折騰個甚麼勁,害得大家都餓著肚子,她還嫌下頭的怨言不夠多麼?”
劉士衡撐起胳膊,道:“她是算準了大太太不在,你又懷著孕,無人接手當家一職,所以有恃無恐呢。”
蘇靜姍想了想,道:“也是,本來還有個錢姨娘能勝任當家一職,可聽說自從十五妹那事兒之後,老太太就一直不太待見她。這樣看來,還真 沒人接手當家的差事了。”
劉士衡無不遺憾地道:“要不是因為你懷著身孕,哪有這樣棘手,就讓你把這事兒接過來,多好。”
蘇靜姍上下看他一眼,道:“你的心還真大,哪有人既管生意又當家的。”
劉士衡卻道:“能者多勞,怎麼就不行了?要不你快點生,生完就把當家的差事接過來。”
蘇靜姍從匣子裡取出塊點心,朝他打去:“十月懷胎呢,是你說快點生就能快點生的?再說了,誰能當家,誰不能當家,都是老太太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