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喜過望,道:“公――公孫先生,怎麼會是你!”
被我稱作公孫先生的中年文士一襲長衫又髒又破,身上沾滿了泥巴,又喘了幾口氣,臉上露出喜色:“踏破鐵鞋無覓處,真真沒想到卿相竟在此地!”
我喜道:“公孫先生你怎在這裡――逸揚!逸揚是不是也來了?”
公孫先生雙目放光,道:“雲少主命歸雲莊上下人等都來找卿相,在下自然也要盡綿薄之力!再者,歸雲莊若無卿相,好比大鵬折翼,我等便上天入地,也要找到卿相是了。”
我見到公孫先生,不由心情大好,笑道:“公孫先生實是過譽,先生是飽學之士,若無先生大智,怎能將繚綾這等前朝之物又重現今世。歸雲莊能有今日,先生與徐大娘實是功不可沒,我正要與逸揚商議,歸雲莊在繚綾上的收益,將分給公孫先生和徐大娘一人一成,如何?”
公孫先生清矍的臉上不由稍稍變色,隨即道:“卿相太過誇獎,在下無德無才,實不敢受。”
我笑道:“這事以後再說,公孫先生,不知這裡離歸雲莊多遠,逸揚可好?”
公孫先生微微躬身道:“少主便在前面不遠處等候,請卿相隨我來。”說罷右手一擺,示意我跟上,卻是向他來時的山坡行去。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有一頓飯光景。我一邊與公孫先生閒話家常,一邊卻暗暗偷眼,以便認清自己身處何地。我本來便不辨東西南北,蘭夜自將我從寧王府中擄出,弄得我更是不知方位。但依稀記得歸雲莊是在東邊。只見日頭漸漸偏西,公孫先生卻是帶我一路向北行去,我皺眉道:“公孫先生,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公孫先生聞言忙回道:“卿相此去,自然是去同少主會合了。”
我道:“可我記得歸雲莊不是這個方向罷。”
公孫先生笑道:“卿相所言很是,但少主擔心卿相安危,卻是早已出莊等候,現今少主就在前面不遠處山崖上,卿相且稍安勿燥。”
“原來如此……”我目光連閃,腳步漸漸慢了下來,口中緩緩道:“逸揚體內餘毒未除,也不知現在身體如何,有沒有按時服藥……”
公孫先生忙道:“卿相放心,少主氣色日益見好,這藥是按時服的,不出十天,定然風采如昔――”突覺喉頭一涼,一把細長玉劍抵在他頸上,我冷然道:“公孫先生,你這是要將我帶到何處?敢請明以教我。”
公孫先生臉色大變,顫聲道:“卿相――卿相――你――”
我目光如炬,一字一句道:“雲逸揚根本不在此處,你將我帶到這裡,意欲何為?”
我與雲逸揚分手時,他所中蝕骨之毒在炎涼谷中就已痊癒,又何談什麼“餘毒未除”!
“哈哈哈哈――”突然大笑聲起,只聽得樹林中簌簌連聲,人影連閃,已跳出二十幾個人來,將我和公孫先生圍在當中,我臉色一變,抬頭看去,眼前大笑之人年約四十餘歲,身體魁梧,滿臉絡腮鬍須,卻是山西城有名的蠶商錢大寬!錢大寬撫掌大笑,落出嘴裡一排黃牙,道:“白卿相,沒想到我們卻在這裡見面了。”
錢大寬!居然是他!
我心內大驚,自從我被灰衣殺手追殺至今,一路上心中總是奇怪不已,雖說蘭夜一直想將我至於死地,但那時我和商少長並沒有墜入情網,為何灰衣殺手卻如附骨之蛆般甩脫不去?總覺得這件件事情放在一起好比連環扣扣,卻是缺了最重要一環――“因”。
誰僱傭的灰衣殺手?!
果不其然,這一切一切,隨著錢大寬在這裡出現,身後站著十幾個灰衣殺手,真相便將昭然若揭――
錢大寬破鑼般的嗓子揚起:“果然是白衣卿相,老子閱人無數,卻最佩服的人還是你這個孃兒,居然只憑一句話,便試探出了公孫這個龜兒子!”
我面無表情,手中劍勢不變,仍抵在公孫先生頸上。眼前這個莽夫般的人物,雖仍同我初見他時一樣滿是粗口,卻再也不敢令人小覷,以往一切追殺逃離,都因這個滿身銅臭味的商賈所起,任我們智計千番,現今卻可能都成了他的棋子――我是,商少長是,蘭夜也是!
我慢慢道:“不敢不敢……白衣便再聰明,卻怎比得上錢當家之萬一……錢當家使得白衣這半年來,有如過街老鼠一般狼狽不堪,被錢當家玩於股掌之上!白衣這點不入流的末技,又怎能入錢當家法眼。”
錢大寬哈哈大笑,笑聲中甚是得意,道:“只可惜你現在發現,已是晚了!”
我道:“不錯,如白衣所料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