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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起伏著,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此刻,殷獨賢忽然覆蓋在了她的身上。

他沒有要她,只是這麼安靜地趴在她身上。

殷獨賢的身體,對於靡音而言,應該是沉重的,但是靡音卻感覺到了一種無力--他傳遞給自己的脆弱。

脆弱。

現在的殷獨賢,是脆弱的。

他將頭,埋在靡音的頸窩邊。

靡音的肩膀,感受到那漸漸規律的呼吸,是屬於他的。

殷獨賢的頭髮,輕撫著靡音的臉頰,一種癢癢的悸動。

而他身上的龍涎香,還有酒的冷冽的香氣,混合在一起,一陣陣地傳來,縈繞在靡音鼻端。

那一刻,天地都是安靜的。

忽然,殷獨賢開口了:“她真的走了嗎?”

那聲音,在這寂靜的時刻,是那樣清幽,無助。

“是的,她真的走了。”靡音的聲音,拋棄了所有的諷刺與嘲弄,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接下來,又是一陣沉默。

陣陣的涼風吹入,將兩人的發,共同吹起。

在空中,糾纏成了一片。

再也分辨不開。

良久,殷獨賢再次開口:“那天,我想走過去,我想握住她的手,但是我忘記不了那個場景。”

“什麼場景?”靡音忽然開口。

黃梨木桌上,那紅燭,正在跳躍著。

像女子妖嬈的腰肢。

靜謐地跳躍著。

殷獨賢的聲音,也是靜謐的:“淡紫色的輕紗帷幔裡,她赤*裸著,一個同樣赤*裸而陌生的男人,正趴在她身上,不停地動著。她的手,塗著淡紫色的丹蔻,深深地掐入那男人的背脊。而那男人粗糙的大手,也在搓*揉著她身上的每一處柔軟……當時,他們處於歡愉的最高潮,他們共同嚎叫著,那聲音,像兩隻野獸一般……還有屋子裡的氣息,渾濁,淫*靡的氣味,骯髒,窒悶,像層沾著臭水的厚布一般,覆蓋在我的身上,永遠地覆蓋著……無論我洗多少遍澡,都揮之不去……靡音,你聞到了嗎?那種氣味,就在我身上……”

殷獨賢的呼吸,開始變得痛苦,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午後。

那個昏暗的午後。

那一刻的記憶,是他永遠的夢魘,永遠也揮之不去的夢魘。

是的,夢魘。

無論他位居怎樣的高位,無論他擁有怎樣廣大的國家,無論他有多麼大的權利。

那個場景,還是會在夜深人靜時,鮮明地重複著。

像毒蟻一般,啃噬著他的骨髓,他的內臟,他的所有。

痛不可當。

忽然,一隻柔軟的手,輕輕拍撫著殷獨賢的背脊。

彷彿,他是一個孩子。

一個傷心的孩子。

“一切都過去了,這件事,不是任何人的錯……世間的很多事情,都無所謂對錯。”靡音喃喃說道。

她的眼睛,看著那躍動的燭火,彷彿從那裡面,看見了什麼。

燭火照在她的眼睛裡,像是映在湖面上,倒映著。

燈火闌珊。

“她會原諒我嗎?”殷獨賢問,聲音是窒悶的,因為他的口鼻,掩埋在靡音的衣服中。

靡音的身上,有一種特有的淡淡的氣息,能讓人奔騰的血液,瞬間安寧下來。

沒有的聲音,也有著讓塵埃落定的效力。

“會的。”她說:“無論你做了什麼,毓蘭都會原諒你。”

殷獨賢的髮絲,繼續在她臉頰上拂動。

他的頭髮,也是和毓蘭很像的。

“事情,是不是永遠都無法挽回了?”他問。

“沒什麼,還有下輩子。”靡音看著床邊的紫定八方印花燭臺,在燭火的映照下,泛出了銀色與黑色混雜的光澤,一種迷離的光澤:“下輩子,一切都會從來過,這樣,我們就再也不會做錯事情了……再也不會了。”

銀紅的蟬翼紗,被風微微吹拂著,鼓動著,像是一湖水。

有著圈圈的漣漪。

房間,徹底地被寂靜籠罩。

兩人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姿勢,沒有動彈。

兩個人,出生自不同的軌道,因著混亂,鮮血,廝殺而碰撞在了一起。

因為那些仇恨與糾葛,他們的生命被打碎,混淆在了一起,成為模糊的無數片。

任何一片,都不是純粹的恨,或者純粹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