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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再無影蹤。虞揚之富貴了大半輩子,哪裡過得窮苦日子,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只靠著替人寫字為生。

夕如過世後,蘇梁間曾輾轉遣人遞上一封書信。虞揚之見了信函,只覺驚喜,他忙收了攤位回到家中,點了燭火,湊近細瞧。上面寫的並非是請虞揚之回樊城之言,而是通篇痛斥虞揚之。說甚虞揚之不光害了虞夕如,也害了蘇梁間,現夕如故去,留下他們孤兒鰥夫,度日如年,苦不堪言云雲。

虞揚之看罷,老淚縱橫,在床頭整整趴了三天三夜,哭得一雙眼如棗核般駭人。虞揚之自慚形愧,不敢回樊城,更不敢去女兒墳頭。

這虞夕如自幼便得癔症,虞揚之尋了多少大夫,煎了無數湯藥,也不見好。平日裡虞夕如並不會犯病,如一般姑娘吃喝坐臥,但若是觸到她心絃,她便會六親不認,哭哭鬧鬧,有時還會一頭撞牆,弄得鮮血淋漓,慘不忍睹。這些個事兒,虞家上下均心知肚明,但虞揚之卻命家人隱瞞夕如之病。

幸而隨著夕如成長,這病漸漸不常犯了,虞揚之見夕如同宣正賢相處融洽,有說有笑,心中甚感欣慰。他只當夕如同宣正賢是知心好友,並未往旁處想,卻不知夕如芳心暗許,宣正賢情竇初開。

二人均是青春年少,雖萌發情愫,卻是發乎情,止乎禮,特別是虞夕如,落落大方,並未有那些個私相授受之事,夕如同宣正賢愛得磊落光明。

只是禍從口出,那日虞揚之同宣正賢爹爹吃酒耍樂,酒過三巡,不禁熏熏然生了醉意,虞揚之無意中透露出夕如之病,那宣正賢爹爹聽罷,大驚失色。就在一日前,宣正賢還向他表露心機,願娶虞夕如為妻。

這宣家老爹顧及宣氏血脈相傳,得知虞夕如生了會遺傳的病後,便快刀斬亂麻,要切斷宣正賢這心思。若說他也真是好手段,他並不去和兒子硬碰硬,而是派個幫閒的去蘇梁間家說合,說甚虞夕如已長成俊俏姑娘,蘇虞兩家本有婚約,也該尋個日子結親。

蘇家這才想起這門親事,忙讓蘇梁間過虞府拜訪。蘇梁間見虞夕如生得花樣美貌,自是心動不已,這親事自他見虞夕如那一刻,心頭便認了準。虞夕如對這位未婚夫婿十分客套有禮,並未流露出一絲不悅。

待蘇梁間剛一離府,虞夕如這癔症便犯了,糾頭扯發,嚎啕大哭,整整折騰一夜,這才精疲力竭昏睡過去。第二日早間,虞揚之去虞夕如房內探望,只聽夕如失神道:“爹爹,你說,女兒該怎麼辦?”

虞揚之見夕如神情恍惚,面容憔悴,心中只覺心疼,這便道:“女兒,那蘇家小子生得不錯,也不似紈絝子弟,勤勉有加,且虞家同蘇家立了婚約,你又有何不滿之處?”

虞夕如一怔,遲疑許久,也不敢將自己心中所藏那人脫口供出。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她無力反抗,又因自己身子有疾,饒是僥倖嫁給宣正賢,恐也活不些時日,豈不令心上人痛不欲生?思前想後,虞夕如只覺嫁給蘇梁間,乃上上之策。無愛,既不會牽動心絃,心絃未動,身子也就不會發病。若能多活些年,哪怕遠遠瞅著宣正賢,亦是好的。

如此這般,虞夕如便做出了一個令蘇梁間、宣正賢和她自己都痛不欲生的決定。因她從中撮合,蘇梁間同宣正賢結成了異性弟兄。

一開始,蘇梁間並不知曉隱情,他和宣正賢十分投緣,成為弟兄倒不是苦差,可宣正賢心中卻如撕裂一般。因虞夕如對他從未表示過什麼,他以為往昔那些點滴溫情不過是兄弟姊妹之情,一顆真心得不到回應,宣正賢心中苦,卻還不得不勉強笑容來應付蘇梁間。

若虞揚之多關心一下女兒,許就能發現虞夕如心中的秘密,但他只顧著玩小倌,弄菊花,全然未發現這亂點了的鴛鴦譜會造成何種結局。

那一日,虞夕如同蘇梁間成親,賓客雲集,高鵬滿座,只一人隱於人群中,面色無光,神情憔悴,那便是宣正賢。那時的宣正賢太過年輕,不知該如何表露情感,更不知有些人或事,需要奮力爭取。他親眼望著夕如乘上花轎,成了別人的妻子。

那夜,宣正賢爹爹喝得起興,待同宣正賢回到宣府,一時口快,道出夕如之病,並得意洋洋拍著宣正賢肩膀道:“那麼個病秧子,如何替宣家傳宗接代,生得美又有何用,這女人,最重要的是懷孕生子。”

宣正賢只是木訥地點著頭,夕如的病,他早早便知曉,從未放在心上,但經爹爹一語道出,他只覺頭昏目眩,難道說,他的隱忍與退讓,並非是為了成全虞夕如同蘇梁間,而是為了子孫後代?其實他對虞夕如的愛並不如想象中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