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真能去。可元霸不行,元霸認死理,他已經從骨子裡看透了結巴小兵的秉性。
這夜的蛙聲裡起了風,悶熱開始遠去,後來,雨來了。
夜幕裡一片溼亮,空氣裡一股塵土的腥溼氣,元霸打了個噴嚏,黑暗裡依然身子筆挺到一絲不苟。
白結巴睜開微合的雙眼,靠牆小睡了會,年青就是本錢,白結巴此刻精神煥發。
元霸哥該你了。白結巴直起身,拿起了半自動。
沒事。元霸說,我不困。
行了。今夜白結巴真有點煩元霸了,有必要嗎?說好了輪流看的。白結巴覺得元霸太磨嘰了,從性格上講元霸的確有點黏糊,很是缺少鐵血男兒的豪爽氣。
見結巴小兵言語間有點夾槍帶刺的,元霸嘆了口氣,他那個中規中矩的性格依然無法放開,甚至不能完全理解。
你看著點,說不定連首長這時候就要查崗了。
沒事。白結巴說,有我呢?我驚醒著哩。
和新兵元霸接觸久了,越是顯出兩人的性格迥異,或許換個環境兩人無論如何無法走到一塊,但軍營不一樣,年青的結巴小兵改變了許多,個人喜好已經不能完全左右他的毅志了,甚至很多時候結巴小兵學會了妥協。
參軍當兵是一種妥協,當龍遠在西街派出所伸出兩個手指頭的時候,他和血性不由自主的開始了妥協。
在排與排的籃球賽上依然是一種對老兵的妥協,在打靶場上的那最後一槍是對連長的妥協,某種意義上來說那也是對自已的妥協。
年青的結巴小兵在新兵連的日子裡如魚得水,這一點在幕後一直觀察他的龍遠也有點迷惑了。西街的兩個少年軍人相對來說龍遠更看好血性。
不過事與願違,看似憨傻的結巴小兵在軍營這個大熔爐裡先一步明白了妥協的重要性。
人的一生就是不斷的在妥協。
血性沒有妥協,當他知道黑影人是龍繡的時候本來可以換種方式,或許人生的軌跡就此改變了。
之所以沒有,之所以一直維續這種相見的方式,其實,兩人都屬於那種內心驕傲的人。
那天下午趙連城走後,血性躺倒在榕樹下的青石上,內心安慰。
或許是有意識的躲避,一直以來血性都把趙哥當成了生命裡的一個過客。軍營裡的站隊是開始,浴室裡的打鬥是終結。竟管血性知道這樣不對,是真的不對,當趙哥不計名利開始站隊時,血性就知道那是真正的兄弟。
在住院的那半個月裡血性就只知道趙哥去了英雄排,很匪夷所思的訊息,除了極度的不敢相信外,少年內心欣慰,對趙哥的那最後一絲歉疚至此煙消雲散。
血性豁然醒悟,這一切,背後的龍家起了至關決定性的作用。
想到這一點血性隱隱覺出了不妥,可他大腦在酒精的作用下沒能進一步深入下去。
卡。不想了。血性忽然覺得很疲憊很疲憊,入伍新兵連以來都很疲憊,他睡過去了。
夕陽在天際間拉出一條長長的火燒似的雲彩,無數只蜻蜓滑過水麵,兜兜轉轉,來來回回。
少年衝淨了豬圈,夕陽下的菜園裡生機勃勃。
咬一口黃瓜,少年很滿意的笑,收穫來之不易,的確值得欣慰。
榕樹下掃過了比平時乾淨,軍營那塊氣氛有點緊張,軍營前也加了雙崗。
看似不經意實際裡少年對軍營體察入微,一些細節展示了面。
然後三排長來了,扁三輪的突突聲驚起一片羽翅,暮色就在羽翅的煽動裡撲天蓋地。
三排長指著血性臉上的腫脹說,咋回事?別跟我說啥摔的跌的,媽的,傻子也能看出來不是?
血性饒頭,本沒指望連長能信,也就是隨口而說,沒想到連長啥也沒說,似乎見怪不怪。反倒是三排長耿耿於懷,大有一追到底的架勢。
不過血性腦子好使,知道三排長不能為這事專程跑一趟,想想三排長也沒這閒心,多少大事等他決斷呢?一個排幾十號子,新兵不說,老兵沒一個是省油的燈。
血性說,三排長咱能不說這個嗎?
咋啦?還想瞞七瞞八的呀?
不是。血性說,我說了你也不能信!
靠!三排長說,你咋知道我不相信?我沒那麼專政吧!
沒。血性真不知道該怎樣說。實說吧,真不行!估計實說了三排長也不能信,瞎編亂造嗎?還真一下子圓不過來。
三排長嘿嘿冷笑,煙是一口一口的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