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教授便跟著也轉了半天,山主任卻在一旁揹著手仰首向天,一幅冥思苦想的樣子。
吉明步和江葉林默不作聲的在一旁待著,這會兒急不得,雖然不知道靳教授的書法到了什麼程度。
但是92年這會兒,區區35歲就當副教授和碩士生導師的話,沒兩把刷子不可能吧?
果不其然,20分鐘後,薛主任率先長出了一口氣,轉過來道,
“師兄,你看怎麼樣?我覺得至少是南宋時期大開門的東西,當然如果是南宋時候的東西,那必然是偽託了曾鞏之名寫的這封信。
事實上,談大師收藏的《局事帖》,恐怕咱師傅都沒見過真跡,談大師去年在美國駕鶴西去,倒是真不知道這件東西的下落……”
“薛主任,您說這是南宋時期的作品?那就不是曾鞏真跡咯?”
吉明步有點失望和不甘心,雖然南宋時期的名人墨寶同樣價值連城,但既然是偽託北宋曾鞏寫的,那就是贗品。
哪怕是南宋的贗品,除非能否考證出來屬於哪個南宋名人的手跡,否則,只怕江葉林的40萬就算是打了水漂了。
“吉總,我這也只是一家之言,此帖全文:局事多暇。動履禔福。去遠海誨之益。忽忽三載之久。跧處窮徼。日迷汨於吏職之冗。
固豈有樂意耶。去受代之期。難幸密邇。而替人寂然未聞。亦旦夕望望。果能遂逃曠弛。實自賢者之力。夏秋之交。道出府下。因以致謝左右。
庶竟萬一。餘冀順序珍重。前即召擢。偶便專此上問。不宜。鞏再拜。運勾奉議無黨鄉賢。二十七日。謹啟。印文:曾鞏再拜”
薛主任一字不差的唸了一邊帖文,眼眶都有點溼潤的樣子,這時候山主任說話了:
“老薛,你看真不看真?我一開始當然不敢說這是真跡,但看紙張、墨跡、蟲蛀和斑痕,古樸異常。
看書法結構,該書法結字修長,比劃清勁,真是曾鞏書法最成熟時期的風格,看鑑藏印,21枚印鑑傳承有序,900年的歷史或許一點不假。
……真叫人為難呢!”山主任跟著老薛一起搖起頭,甚至還動情的擦了擦眼角的溼潤。
“二位前輩,這是弄哪樣呢,北宋曾鞏局事帖真跡回到國內,咱今天有幸見了真跡,不是該舉杯慶祝大笑三聲麼,
怎麼二位還唏噓了起來,難道你們不看真,我可是激動的不行,曾鞏的書法,清雋修遠,今天才得見廬山真面目,
我敢說,這書法比我看過的所有所謂的曾鞏書法都要集大成,這副作品應該就是曾鞏《局事帖》真跡!您二位可不能笑話我!”
靳教授的一席話讓吉明步和江葉林都喜笑顏開,倆人對視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充滿了喜悅,吉明步俏臉微紅。
心道這江葉林長的還真帥氣俊秀,可惜比自己小了足足一輪,自己這年紀都能給人家當姨了,金沢文若錯過了這樣有見識有福緣有運程的物件,日後卻不知有多遺憾……
“小靳,你以為我們兩個不希望眼前的是真跡?我們哥倆比誰都希望這幅就是曾鞏局事帖的真跡。
以前只是傳聞這幅北宋曾鞏的局事帖在民國大收藏家談老手裡,誰知道談老去年在美國仙逝,我們琢磨著他的那麼多收藏品,多數會捐給當地的國家博物館。
可這會兒,京城潘家園出了這麼一份來歷不明的東西,誰敢輕易就看真?”
薛主任這話一說,山主任卻不敢苟同,搖了搖頭道,
“老薛,你這話我不同意,如果眼前是一副北宋曾鞏的《局事帖》真跡,那它就是真跡,和談老在港島還是在美國,活著或者去世了一點沒關係。
問題是這幅作品在我看來還有許多疑點,這些疑點如果得不到尋根究底的解釋,那麼,還是不能輕易看真!”
吉明步多聰明的女子,這娃從小就是天才少女,情商比智商還高,這會兒聽出門道來了,合著薛主任的出發點是眼前這幅作品來歷不明。
而存世的古書畫最重要的信證之一,就是歷代傳承有序……什麼叫傳承有序呢,就是作品從誕生之日起,被歷代的收藏家或者名人曾經收藏過。
或者是在賞鑑書畫目錄中提到過,或者蓋過收藏者的鑑賞印鑑,這些就叫做傳承有序。
“薛主任是擔心,去年談老在美國去世後,他的遺囑把自己的大部分收藏捐獻給了當地的博物館?
到時候故宮這邊說發現曾鞏《局事帖》真跡,那邊美國博物館闢謠說談老的局事帖原件在他們博物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