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
不等賈世增答話,他就立時傳令道:“陳昇,你立時領牙兵二百,將鄯城縣廨全數圍住,不許一人進出。馬傑,立時知會鄯城四處城門,沒有我的鈞令,只許進不許出。清臣,你給我看好鄯城令的隨員,不許放走了一個。”
等到陳昇馬傑立時應命而去,杜士儀方才森然冷笑道:“當此正有兵災之際,竟然假造流言興風作浪趁火打劫,騙取良善百姓辛辛苦苦開荒耕作出來的田地,簡直是豬狗不如的畜生!賈世增,你身為鄯城令,卻不能管束部屬,你好好想一想,該如何對我解釋這件事!奇駿,帶這老人家上馬,我們這就去鄯城縣廨,會一會某些舌粲蓮花的能人,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
今日跟著賈世增出來的,都是鄯城縣屬官,至於那些流外的府史等吏員,在這種場合自然是沒資格露面的。因此,當這些留在鄯城縣廨的人得知外頭竟然被團團圍住,一時間全都發了懵。其中還有膽大的想要出門去理論,卻立時三刻就被明晃晃的刀劍給逼了回來。在一團慌亂之下,他們又是商量又是討論,許久沒商議出一個所以然來,直到有人注意到門前讓開了一條路,卻是自家縣令賈世增在前頭策馬引路,後頭須臾便出現了一隊人。
“是杜大帥?”
“明公是因為杜大帥要到鄯城來,這才前去迎接的,可怎會鬧得咱們鄯城縣廨被團團圍住?”
在眾人七嘴八舌的疑惑聲音中,賈世增翻身下馬,見身後鮮于仲通跟著,儘管又憋屈又驚恐,但他還是不得不打起精神進了這鄯城縣廨。眼見得前院黑壓壓都是人,他就清了清嗓子道:“所有人全都在此麼?杜大帥就在外頭,爾等與我一塊去迎一迎吧!”
之前那小老頭攔馬之後,杜士儀幾乎立時三刻就做出了應對,沒有給鄯城縣廨的人一丁點反應的機會。故而,沒有人知道外頭髮生了什麼事。此刻聽到賈世增的這種說法,這些留守縣廨的流外吏員全都納罕極了。這位新任隴右節度據說極有手腕,先是郭英乂,然後是洮州刺史羅群,最後郭氏子弟更是被一鍋燴了進去,現如今到鄯城來鬧這麼一套,莫非也是為了顯示威嚴?
雖則不少人暗自腹誹,可沒人敢說一個不字,至於不在這的也立刻有人前去通知,不消一會兒,整座縣廨中一二十個流外在編的吏員,以及那些不在編的吏員全都出來了。相比都督府以及刺史署所用的府史,這些人老老少少參差不齊,就連衣裳也並非統一制式,但行起禮來倒還有板有眼。趁著這功夫,倒有不少人悄悄抬頭打量杜士儀,可還不等他們生出什麼念頭來,突然就聽到這位隴右節度開口問出了一句話。
“奇駿,你帶那老丈認一認,之前那些話,是誰告訴他的?”
鄯州軍民大多數都會騎馬,那小老頭雖說一大把年紀了,但之前在杜士儀的一個隨從讓了一匹馬出來之後,他還是穩穩當當騎了上去,一路跟了過來。他剛剛攔馬時還不覺得,可杜士儀突然發威連下命令,他就有些心慌了。這一路上,要不是張興和他閒話家常態度和煦,他幾乎都想落荒而逃。眼下聽到杜士儀的話,又見張興下馬過來攙扶了他一把,他有些惶恐地翻身下了地之後,不安地在人群中掃視了一圈,最終落在了其中一人的身上。
“就是那位……就是那位趙三郎。”
幾乎在他話音剛落的一剎那,張興就從小老頭身側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將那個驚愕莫名的書吏拖了出來。他旁若無人地看著小老頭,再次確認道:“你沒看錯,真是此人?”
“我怎會不認得他!趙三郎在鄯城縣廨中一呆就是十五年,他到處吹噓,說是就連明公也不能不聽他的,這次的訊息更是賈明公親口透露。”這一路上和張興交談,小老頭已經漸漸察覺到,自己所提的事情彷彿別有蹊蹺,故而此次索性一股腦兒把所知的事情全都兜了出來,“而且,他對我說鄯城保不住的時候,還把幾張地契給我看,說是別的離開鄯城的百姓出賣給他的。我那會兒就覺得奇怪,倘若鄯城真的保不住,這些田地就都荒廢了,幹什麼還有人吃飽了撐著要買?”
被小老頭一口一個稱作趙三郎的中年男子,右腕被張興猶如鐵鉗似的大手緊緊抓住,聽到小老頭說出來的是這麼一樁事情,他登時一張臉猶如死人似的慘白。奮起最後一丁點力氣,趁著小老頭喘口氣的功夫,他慌忙開口叫道:“大帥別聽此人胡言亂語。他累年積欠租庸調和戶稅地稅。此等奸民所言,豈能輕信……”
這話還沒說完,他就只覺得腹部一陣劇痛,緊跟著整個人險些後仰翻倒在地。等他艱難抬起頭來,卻只見小老頭正怒不可遏地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