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固然高興,可長此以往,陛下就未必會滿意了。”
“杜郎的意思是說……”即便聰慧如王容,這會兒仍然有些微微失卻方寸。
“阿姊過了年之後,等到突厥那邊的事情做成了,就會自請回歸京城居住。而為了不使人疑竇,阿姊從去年開始,就已經請人給武惠妃和高力士送去重賄,請他們二人在君前美言,說她年歲已大,長居雲州不便,容她回京。正好有的是人看中雲州這塊肥肉,所以他們自然會行這個方便。等到迴歸之後,阿姊就會取代即將入朝的仲通,成為我留在兩京的中樞,至於三師兄,他這不到兩年間,在流外銓埋下了大批的釘子,而且吏學深得好評,接下來旁人要動這個體制也不容易,但李林甫未免視他為眼中釘。所以,他會謀求轉遷幽州,力爭薊州刺史或是媯州刺史。”
“媯州則近雲州,而薊州……是為了和李明駿連成一線?”
“不錯。”杜士儀微微頷首,對於妻子的敏銳很是讚賞,“這些年從奚族契丹投到李明駿麾下的,七七八八大約不下數百,其中多有當年受過阿姊大恩,以及精通奚語,也就是契丹語的雲州人士。李明駿因人人皆以為他是契丹降將,而他自己為了鞏固地位,自然得用這些驍勇之輩,所以張守珪打了這兩個大勝仗,他麾下那些升至校尉的不在少數,長此以往,這批人在幽州軍中就能夠形成氣候。”
“除卻雲州的阿姊以及羅盈侯希逸諸將之外,我覺得,杜郎你如今的身邊人中,奇駿文武雙全,善謀能斷,你應該更信賴他一些。”王容說著頓了一頓,聲音卻變得更低沉了,“畢竟,他跟著你連任河東節度掌書記,隴右節度掌書記,雖不及雲州諸人和你同生共死,但能得他真心,你便能多一能夠託付之人!”
聽到妻子的提醒,杜士儀不禁若有所思。儘管他在代州,在鄯州,也是輾轉騰挪開啟局面,可相比而言,可他對如今身邊人的信賴,總要少於和自己同生共死的雲州舊部。可是,張興跟著他已經快要六年了,甚至連婚事都是他牽線搭橋,那麼正如妻子所說的,他如果能夠探知張興的真心,就可以更信賴此人一些。
雲州的那些佈置固然絕密不能為人知,可他想盡辦法方才出鎮隴右,先頭那一年多的按部就班步步為營之後,如今要放開手腳,就需身邊有人明白他的心志!
只可惜,王忠嗣自幼養在深宮,無論是否曾經遭人疑忌,可終究是一片忠心為天子!即便他現在還不算有異心,只是打算四面八方留下後路,可這種事還是不可輕易對人言的,沒看雲州那兒,他都授意固安公主瞞了眾多人嗎?
第786章 火箭之利,腹心之言
鮮于仲通以隴右節度推官的名義回京主持鄯州進奏院,憑著長袖善舞的手段,以及其進士及第的文名,他周旋於達官顯貴中間自是如魚得水。而他不在鄯州,杜士儀身邊的事務亦是內外分明,但凡往來雲州及朝貴機要,歸於掌書記張興;外間代為接見文武軍民,則歸巡官顏真卿;至於杜甫,則常常以杜士儀私僚的身份,出訪各家,應答文士。而主持秦州賑災重建大半年,如今業已歸來的節度判官段行琛則是負責統籌內外,參贊機務。
四人各司其職,衙推奏記薛懷傑陸炳松亦是精幹,再加上杜士儀禮賢下士之名,又常有文士慕名來見,一時鄯州都督府常常是門庭若市。
去歲長安博學鴻詞科的結果,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隴右節度副使兼鄯州都督杜士儀舉薦的李白孟浩然王之渙,所作《公孫弘開東閣賦》,技驚四座,就連如今執文壇牛耳的中書令張九齡,以少年神童聞名的侍中裴耀卿,都為此讚不絕口,一時天子召見同遊,無論口占何題指物賦詩,三人均是應答如流。天子大喜之下,立擢三人校書郎,知翰林供奉。
如此斐然文采,使得三人每出一詩,坊間便立時傳唱,時人固然盛讚盛世出賢才,可誰人不道是杜士儀慧眼識珠舉薦人才之能?
於是,在人稱神州解送的京兆府等第難如登天的現如今,求州道長官舉薦本來就已經蔚然成風,隴右鄯州既然有杜士儀在,怎不叫士人趨之若鶩?
這一天午後,杜甫代表杜士儀邀一眾文士登都督府後院的觀星臺,以此為題,令人記錄下了好些詩篇。下樓之際,他正巧看到張興往這邊來,連忙迎上前笑道:“奇駿兄怎有閒到這裡來?”
張興亦笑道:“哪裡有閒,是大帥得知今日文士雲集遊觀星臺,而他公務繁忙不得與會,遣我來見子美,訪佳文觀之。”
聽兩人對答,文士中間又有人認得張興,再加上聽得杜士儀竟是索佳文一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