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屏風,四周竟連一絲生氣也沒有。
走廊上的沉沉死色,竟然比房間中還要濃重。
相思忍不住問道:“難道……難道這屏風又顯出什麼兆頭了?”
卓王孫緩緩抬頭,道:“不錯。看來唐姑娘這一鬧,只怕真的驚動了九重天上的神明。”
相思走上一步,猛然就見那屏風上的第六幅天祭圖上閃出一雙眼睛。這眼睛極端瘋狂而黯淡,就像是大笑中的唐岫兒。相思忍住駭叫,整幅天祭圖就彷彿從這兩隻眼睛中化開一般,呈現在她的面前。
一片全都是血紅,一眼望不到邊、旋轉激繞著、彷彿要突破整個天地的血紅!
這血紅沒有深淺濃淡,也沒有形狀,彷彿一陣狂風,被某種極度神秘的力量禁錮在這屏風上,但它卻不甘心如此壓抑,不斷的扭動著,撕扯著,企圖咬碎這一切,衝突出去!
這感覺是如此的強烈,竟似乎帶了莫名的仇恨,激繞衝蕩在相思的身周。相思看的時候久了,那血紅竟從屏風中脫出,圍繞在她的身邊,以人力所無法企及的高速旋轉起來。一瞬間,彷彿整個天地都被這血紅所充滿!
相思幾欲驚撥出聲,那血紅猝然萃合在一起,組成一個極其高大的女人的影子。一陣充斥天地的放蕩笑聲刺穿相思的腦海,那女人轉身看了相思一眼,突然將自己的左臂撕下,放到嘴邊咬噬起來!相思終於忍不住大叫一聲,眼前的幻想就如潮水般倏然消散,卓王孫皺著眉頭道:“你看到什麼了?”
相思驚魂始定,顫聲道:“我看到無邊的血,一個女人,正對著我笑,她還在吞食自己的手臂!”
卓王孫皺眉道:“什麼女人?”
相思顫聲道:“屏風上的女人!”
卓王孫道:“她?她可不會對你笑!”
相思瞥了一眼屏風,卻忍不住驚呼起來。那屏風上用淡墨隱隱勾勒出一幅女武士的畫像,她站在一輪輝煌的金色曼荼羅中,右手持著黑色的長矛,腰上懸著一柄利劍,昂首挺立。但她的臉上一片模糊,唯有一張鮮紅的嘴,唇齒分明,緊緊咬著一截殘臂,彷彿要將它狠狠撕碎。
然而,這隻殘臂赫然正是她自己的左手!
她左手齊腕而斷,一朵幽藍色的花朵深深插入斷臂之中,五瓣花朵開啟,彷彿是一隻重新長出的怪手。花萼下鮮血點點滴下,一直將她的雙足染紅。血跡縱橫交錯,似乎這整張畫,就是用她的鮮血滴成。大片猩紅濃烈張揚,幾乎就要溢位畫面,而這一片紅海中的一點幽藍,更讓人觸目驚心,彷彿地獄血池中的妖夜蓮花,正要浴血綻放!
相思盯著看了一會,那紅色竟似乎又要動了起來,她心中一驚,急忙轉開目光,顫聲問道:“這又是什麼預兆?”
卓王孫微笑道:“那就要問問這兩位了。”
楊逸之恍若無聞,卓王孫卻似乎對他極感興趣,笑道:“楊盟主武功冠絕天下,心思之周密細緻,也頗見稱聞。這些年江湖中日平一日,全是盟主統御之功。不知盟主對於今日之事,可有什麼高論?”
楊逸之淡淡道:“你要問我的話,直接問好了,不用這麼羅嗦。”
卓王孫笑道:“盟主倒是真君子的很。只是盟主明知道我要問,卻還是不肯說,這是否又是君子之要呢?”
楊逸之道:“屏風顯像,每次都是昭示殺人之初,這次做如此圖畫,想必是要斷人左臂了。”
卓王孫道:“每次昭示,都要書出要殺之人,殺人之方法、時辰、地點,盟主既然說了殺人之方法,不妨也談談另外三個問題,如何?”
楊逸之道:“這個我就看不出來了。”
卓王孫道:“盟主怎麼不多看幾眼?說不定就看出來了。”
楊逸之道:“一副圖畫,有什麼好看的?裝神弄鬼,難道還真是沙寂尼閎顯身作法?”
卓王孫故作驚疑道:“沙寂尼閎?那是誰?”
楊逸之似乎察覺自己失言,再理睬卓王孫,徑直轉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小晏搖頭微笑道:“沙寂尼閎,乃是曼荼羅教對大神溼婆的專稱。不知道楊盟主是怎麼知道的。”
卓王孫將目光收回,微笑道:“殿下不是也知道麼?可見這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秘密。”
小晏笑道:“就算不是秘密,能夠連鬱公子都不知道,那也是他的榮幸了。沙寂尼閎不因溼婆而了不起,卻因鬱公子而了不起。”
卓王孫笑道:“鬱某卻因為殿下之迎拍,而自覺很了不起了。”
兩人相對一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