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眾人期盼的目光,拓跋山野心裡頭滾過一陣深深的內疚,可也沒多說些旁的,直截了當地將李顯的要求複述了出來。
“什麼?這如何使得,這不是要我等為奴麼?”
“不成,我等祖祖輩輩皆是馬背上之民,豈可轉而地裡刨食!”
“就是,我等自在慣了,為甚平白要聽憑他李顯調派,此事萬萬不可!”
“他孃的,這是要官逼/民反啊,奶奶的,反了,反了!”
……
拓跋山野話音一落,一眾頭人們盡皆高聲咆哮了起來,罵聲、呵斥聲響成了一片,眾口一詞,盡皆不願接受被李顯收編的局面。
反了?一聽有人當眾撥出造反的話來,拓跋山野立馬很有種想破口大罵的衝動——在未與李顯一較高下之前,拓跋山野未必便沒有談不攏便舉反旗的想頭,可一番較量下來,拓跋山野已是徹底不敢有這等想法了,所謂的造反,在其看來,跟找死也沒啥區別了的,別人敢反,那是出於無知,他拓跋山野可不想跟著去殉葬,只是這話他卻是不願說將出來,只因他很清楚這幫頭人狂妄的性子,便是說了也無甚大用,索性閉緊了嘴,任由一眾頭人們在那兒窮叫喚著。
“夠了,都他孃的給老子住嘴!”
眼瞅著眾人罵著罵著便將矛頭對準了拓跋山野,拓跋山雄可就聽不下去了,大吼了一聲,止住了眾人無意義的宣洩,面色凝重無比地看著其弟,慎重地出言問道:“二弟,爾有何打算,且說來聽聽。”
“大哥,小弟遠不是英王殿下的對手,就算再加上諸位,也是枉然,若不從命,便是滅族之禍,若是小弟料得不差,此時此刻唐軍已是大舉合圍了我等,稍有差池,我等難逃全軍覆沒之下場,而今之計,依小弟看來,唯有聽從殿下調遣,方可保得我等之安全,至於後頭的富貴麼,縱或有之也說不定……”
兄長有問,拓跋山野自是不敢稍有隱瞞,這便沉吟了一下,將自個兒的判斷說了出來。
“放屁,拓跋山野你個小人,竟敢拿我等去換富貴,哼,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老子就不信他李顯敢公然滅了我等之族,走!”
拓跋山野說的是大實話,可惜卻入不得眾頭人之耳,尤其是一向自視甚高的回鶻部頭人乞顏直彥更是聽不得甚舉族皆降之言,不等拓跋山野將話說完,他已是勃然大怒,毫不客氣地斷喝了一嗓子,打斷了拓跋山野的話頭,罵了幾聲之後,策馬便徑自向本部衝了去,在場的一眾頭人們見狀,盡皆面面相覷不已。
“拓跋老弟,事情該不致到這般田地罷,我等在此可是十餘萬人啊,殿下難不成真敢將我等趕盡殺絕?”
一片死寂中,始終不曾開過口的慕容文博終於是無法再保持觀望態度了,這便從旁站了出來,謹慎地出言探問道。
“慕容老哥,小弟向不打誑語,是真是假,且看乞顏直彥如何覆滅便可知根底。”
拓跋山野苦笑了一下,嘴角一撇,朝著正在調頭準備走人的回鶻部落示意了一下,語帶譏諷地回答道。
“啊,這……”
一聽拓跋山野說得如此肯定,慕容文博不由地便愣住了,張了張嘴,一時間竟不知說啥才是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鐵血無情(中)
“兒郎們,唐人要我等盡皆為奴,此等奇恥大辱如何能忍,而今河西已是呆不得了,我等出關去,走!”
乞顏直彥雖是個暴脾氣,可身為河西北部排名第二的大部落首領,著實有著幾分的真本事,似舉族遷徙這等繁雜之事,做起來還真利落得很,不過數刻功夫,便已將散落在各處的族人盡皆整合了起來,以族中八千精銳護衛著近兩萬族人,迅捷地排好了出發陣型,倒也頗具森嚴之勢,一番演說話雖不多,卻足以鼓起手下諸多族人的同仇敵愾之心。
“反出關去!呼嗬,呼嗬,呼嗬……”
回鶻一族的根基本就在玉門關外,乞顏部落不過是遷徙到河西的一個小部落罷了,在河西的時間並不算多長,也就是近幾十年的事兒,對河西之地原本就無太多的歸屬感,這會兒一聽自家頭人如此說法,所有部落人等全都沸反盈天了起來,數萬人的呼喝聲混雜在一起,聲浪奇大,直震得人耳膜生疼不已。
“出發!”
乞顏直彥顯然很滿意手下人等的反應,只是唯恐招來唐軍的打擊,自不敢在黑石關前多呆,一待手下人等呼聲漸消,立馬毫不猶豫地一揮手,高聲下了令,但聽號角連響中,總人數多達兩萬七千人的乞顏部落驅趕著十數萬家畜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