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去年歲尾之前,也許我對付不了他,我僅負責偵出他的下落,由家師出手擒魔。而現在,他想從我手下脫身並不是易事。”
“哦!我還不知令師是誰呢。”鬼見愁問。
“師父倒有好幾個,恕難奉告。”他的目光落在窗外:“天快黑了。太平府到啦!你們是否登岸?”
“是的,聽你的話打道回京。”
“對。硬往天羅地網裡閉,智者不為。”
“你打算在船上過夜?”
“呵呵!行囊裡有幾百兩黃金,怪擔心的是不是!”他拍拍威報應的肩膀:“所以,財不能聚得太多。財多了就被財產牽著鼻子走啦!你們快走,突然訴近南京,混江龍必定疑神疑鬼,日後到安慶辦事就容易多了。”
他們在高談闊論,俞霜主婢倆靜靜地坐在一旁傾聽。俞姑娘亮晶晶的明眸,不斷地在周永旭身上轉,粉頰會突然地泛起淡淡紅霞,也逃避似的迴避他的目光。
他並未留意姑娘的神色,對一個剛會面的晚輩,他沒留下任何印象,只本能地覺得鬼見愁有一個靈秀沉靜的好侄女而已。
船正在靠碼頭,船上一陣忙碌。
周永旭回到自己的客艙,倚在視窗例覽忙碌的碼頭,天色尚未全黑,碼頭上泊了三二十艘大船,大江不禁夜航,泊旋的船必定是與太平府有往來的船隻。
鬼見愁帶了侄女主婢先登岸,威報應押著背捆雙手的飛魚楊芳與姓李的人,毫無戒心地隨後登岸。
兩名夫子打扮的人看清了飛魚楊芳,吃了一驚,往人叢中一鑽,向南走了。
久走江湖的人,必須具有靈敏的耳目,天生的獵犬鼻,可嗅出危險的氣息,能在一瞥之下,看出可疑的事物來。
視窗的周永旭旁觀者清,他立即包好行囊,也不向船家打招呼,施施然踏上跳板,隱沒在忙碌的人群中。
碼頭是商業區,但離城還有兩三里,中間隔了一道護城壕,站在碼頭最高處,可以看到太平府的水西門城門樓。府城的城牆特高,有三丈六尺,加上城門樓的高度,船在江心便可看到了。
碼頭北面是太平水驛。
鬼見愁一馬當先,直趨驛站的大門,迎面碰上一名驛卒,他上前抱拳問:“請問,還有地方可以住宿嗎?”
“你是……”驛卒打量著他問。
鬼見愁從懷中掏出一卷文書,開啟說:“請稟告驛丞,在下有要公途經貴地,這是宿止的公文。”
“可是……本站已沒有官舍,今天來投宿的官差很多。這樣吧,你到北面的遞運所試試看。不過,遞運所今天恐怕也住滿了,湖廣來的漕船到了十五艘之多。”
“那……”
“進城也已經來不及了,這樣吧,晚上可在柴房暫且安頓……”
“那就算了。”鬼見愁無可奈何地收起公文,他帶了侄女。怎能住柴房?進城的確來不及了,天一黑城門便關閉,誰也休想出人。
“我們去找船。連夜下放,怎樣?”威報應說。
“也好,試試看。先找一家食店。晚膳還沒有著落呢。如果找不到船,今晚只好住小客找了。”
碼頭一帶客棧雖然不少,但都是供販夫走卒住宿的小店,幾乎全是大統鋪,帶有女眷的旅客必須進城找大客後投宿。要不就只好在船上過夜。
這一耽誤,耽出了大紙漏。
他們在二家小食店進膳,然後由戚報應到碼頭找船。不但找不到下放的大小船隻,連先前乘坐的客貨船也失了蹤,據碼頭上的人說,船僅停靠片刻便匆匆解纜走了。
戚報應相當機警。船失蹤便引起他的疑心,按理,那艘船必須在此載入幾位乘客,而且上航相當辛苦,這種船速度慢。航道江東岸有無數石礬,西岸全是淺沙。一不小心,撞礬擱淺怎吃得消?晚間夜航十分危險,船不可能匆匆開航的。
他看出危機,再一留心碼頭上的伕役們的表情,他暗暗心驚。不錯,的確有不少人用異樣的目光打量著他,幾乎所有的人皆像避瘟疫似的避免與他接近。
他立即到貨倉塌房一帶找官府中人,那一帶該可以找得到太平府的巡檢。可是,他失望了,借大的碼頭區,居然找不到半個巡檢衙門的人。
他回到食店,立即將疑心的事向鬼見愁說了。
鬼見愁比他老練些,地方巡捕出身的人,比軍方派委的治安官吏地頭熟,立即親到碼頭查證。
不久。鬼見愁匆匆返回,臉色不正常,將威報應和侄女主婢喚出店外,不勝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