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端華,如金身羅漢,威嚴凜然,不可侵犯。
“不知李將軍深夜前來,所為何事?”
話音一落,只見一道高大健碩的身影移到近前,竟是踏雪無痕,可見輕功了得。
若是梁澄在此,定會驚訝此人竟然是本該在東都的舅舅,護國大將軍李度秋。
“自相國寺一見,便有一事叫李某夜不能寐,於是李某著人暗查一番,卻發現諸多巧合,今早本要驅車拜訪,卻發現你們提前離寺遠遊,所幸李某發現澄兒身邊暗衛的行蹤,這才一路墜著跟來。”
一念不動聲色,“難為李將軍了,不知李將軍對貧僧有何見教,不惜深夜奔波。”
李度秋神色複雜地望著一念的面容,像是透過他回憶著誰,“你可還記得自己的生母?”
一念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貧僧既已出家,便是斷了紅塵羈絆。”
“你記得。”李度秋篤定道:“她如今是靜水宗宗主,一生不得嫁娶,你們母子,自然無法相認。”
一念放下胸口的執禮,兩臂隨意垂落身側,足尖微開,看似漫不經心,卻是一個可以隨時起勢攻擊的姿態。
李度秋卻兀自講吓去,“當年你母親遊歷至邊關,恰逢突厥犯邊,滕王奉旨領兵,我為左路領將,滕王遭漠北獨鷹骨骨哈木刺殺,所幸得你母親施救,後來先帝病危,急詔滕王回京,你母親隨滕王一道回去,彼時突厥未退,先帝留我鎮守,不想一月後卻傳來滕王謀逆被斬之事,你母親要我為滕王平反,然而明元帝已然登基,一切塵埃落定,李家自來忠君不二,不能毀在我手裡,我便拒絕了。”
李度秋眼裡溢位痛苦的意味,“你母親不願見我,我以為此生便是一別兩寬,再無瓜葛,只是如今我見到你,有一事要問你母親,她不願見我,你替我向她帶句話,她若還是不願見我,就當我沒說。”
李度秋看向一念,對方依舊一副風淡雲輕的模樣,李度秋撥出一口白氣,啞聲道:“我已知明元帝非先帝血脈,我……後悔了。”
言畢,李度秋最後看一眼沉默不語的一念,轉身離去,幾個飛踏間,便消失在茫茫松林間。
一念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渾身氣勢頓改,肅殺而狂暴,彷彿凌冽刀風,他一手揮向身側的樹幹,彷彿清風柔柔拂過,而那顆雪松得主幹上,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出現道道裂痕,最後整棵樹轟然倒下,紛紛碎雪中,一念發出一聲冷笑。
“母親,你倒是風采迷人。”
一方月色,兩處迷津,今夜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梁澄昨夜徹夜不眠,今早起來便渾身懶懶的,而且他明顯地察覺到,小腹處又開始出現墜墜之感,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
他下意識地喚了聲“喜平”,半響無人應答,這才反應過來,喜平已經被他趕走了。
梁澄臉色一黯,這時流雲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少爺,飛月昨晚已到。”
梁澄收斂神色,披上罩衣,道:“都進來吧。”
屏門被輕輕推開,流雲飛月一一而入,單膝跪道:“見過少爺。”
梁澄:“起來罷,飛月,聖上可有讓你帶話?”
飛月起身道:“聖上囑咐少爺,遊歷不比宮中,命屬下好好保護少爺。”
“多謝聖上垂憐”梁澄輕笑,對飛月道:“安喜平已走,今後你二人輪流負責船上雜務。”
安喜平作為梁澄的近侍,忽然被趕走,飛月卻無一絲疑惑,他只需遵照吩咐來做就行,絕不多看多想多問,於是和流雲一起回道:“是,少爺。”
流雲昨晚便已知曉安喜平被少爺攆走,自然早已考慮好這些問題,於是問道:“少爺,熱水已備好,可要洗漱?”
“把熱水拿進來就行。”
梁澄因為體質問題,自來不喜他人服侍洗漱,於是在流雲將熱水牙具帶進來後,便讓二人退下,自行梳洗起來。
只是這滿頭長髮,卻無論如何也打理不好,最後乾脆找了素色根帶子隨意綁上,垂在背後。
來到前艙時,一念早已端正地跪坐在軟墊上,案上也備好了早點,簡單的兩道素菜和一小碟醬瓜,兩碗八分滿的白粥,正冒著徐徐白煙。
“叫師兄久等了。”梁澄入座,道:“這便用飯罷。”
說著,梁澄就端起瓷碗,拿起調羹,一口白粥正要入口,一縷髮絲便垂到臉頰邊,差點飄進碗裡。
梁澄有些懊惱地放下瓷碗,揪住那一縷頭髮,苦惱著早知道就剃光了,多省事。
“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