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來送禮,字畫送得多了,感到平淡,金銀財貨又覺得有點俗。前面的那些禮單韓文登都看了,雖說都挺貴重,不過並沒有讓人眼前一亮的禮物,倒是陸皓山這件禮物。又精巧又實用,這讓韓文登非常滿意。
陸皓山馬上恭敬地說:“其實不值幾個錢,知道大人兩袖清風,所以上面鑲的都是普通的玉石、綠松石之類不值錢的東西。難得大人喜歡,這是下官的榮幸。”
上面鑲了珍珠、貓眼石等珍貴的材料,可是陸皓山張嘴就說綠松石。這樣就顯得這禮物不是很貴重,就是傳出去對自己的官聲更加響亮,韓文亮了聽了心情大好,高興地說:“有心了,一會本官得跟你多喝幾杯。”
“謝大人。”陸皓山謝過,然後很識趣地退到一邊。
這次壽宴,韓文登才是主角,能來這裡賀壽的,都是響噹噹的大人物,估計最小的就是自己這個小千戶,陸皓山心知肚明,讓人記憶深刻就行了,沒必要大出風頭,而一旁韓府的管家也在忙碌,自家老爺說一會和陸皓山喝幾杯,這樣一來原本沒資格上主桌的陸皓山就得安排上主桌,不然老爺和誰喝去,這樣一來,就得有人要被拿下去,哪個要拿下去這些都是他要考慮的事。
祝了壽又送上賀禮,陸皓山被剛才引路的待女帶到一邊,喝茶、用點心,等著一會入席。
陸皓山賀完,那些宴客又接連有來,陸皓山還是新人,一邊和旁邊的人客套,一邊看著別人給韓文登賀壽,對他來說,這是一個融入的四川都司的一個機會,陸皓山發現,在場的人,有帶兵的將領、有負責後勤的僉事、有巡視的同知等等,這些都在軍中佔重要位置,難怪韓文登能扳倒郭峰,讓郭峰將令不達,指揮系統失效,差不多讓人給架空了,這樣看來郭峰輸得倒不冤。
“報,三邊總督洪大人架到。”
本來有點平和的氣氛一下子激動起來,在大明,叫得響洪總督只有一人,那就是新任的陝西三邊總督戰洪承疇,這在大明武官裡可是一號人物,堪稱是暴民的剋星,鎮壓起暴民可是一點也不手軟,別人說殺降不祥,但他舉起屠刀毫不手軟,死在他刀下的“暴民”可以說數不勝數,在民眾心中有“洪閻王”之稱。
陸皓山知道,對於農民起義,明朝的態度一開始並不是很強硬,前任陝西三邊總督楊鶴主張以撫為主,以剿為輔,但是年年大旱,捉襟見肘的戶部也拿不出錢銀,遼東戰線官兵糧餉都發不出,哪有什麼銀子撫養那些災民,那些拿著的“免死票”回鄉的暴民,發現他們依然生活無著,依然要餓肚子,而官府的官差依然來催交錢糧,能幹什麼?只能再次造反。
於是,百姓反覆暴動,朝廷也終於明白“撫”不如剿,於是,主張“以撫為主”的楊鶴黯淡下臺,而一直主張剿的洪承疇受到重用,接任陝西三邊總督,而洪承疇在大明武將中也算是一位將星,沒想到他竟然來參加韓文登的壽宴。
現在暴民在陝西、山西鬧得正歡,他怎麼有空趕來成都了?
不光陸皓山感到驚訝,就是在場的賓客也感到吃驚,就連壽星韓文登也驚訝得站起來,事實上,他欣賞洪承疇的個性,也有一點故交,但沒想到他會來,聞言連忙站起來,馬上出去迎接。
“洪兄,真的是你,沒想到你能來,真是讓韓某受寵若驚啊。”還沒走出大廳,那洪承疇已經到了,韓文登馬上笑著說。
“韓兄真會開玩笑”洪承疇笑著說:“不過也不是專程來的,有點公事,徑經這裡,就來蹭吃一杯壽酒喝,行色匆忙,沒有準備賀禮,還請韓兄能多多包涵,日會再補上。”
兩人都可以說是文人出身,飽讀詩書,在這種非正式的場合,不呼對方的官名,反而以“兄”相稱,說明他們的私交還不錯。
韓文登哈哈一笑,拍了拍洪承疇的肩膀說:“怎麼說這話,洪兄你能來,這已是最好的禮物,還費那麼多心幹什麼,對了,洪兄,現在那些暴民鬧得正歡,怎麼現在有空出現在這裡?”
“化緣,韓兄相信嗎?”洪承疇有些苦笑地說。
“化緣?”韓文登楞了一下,不過很快點點頭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倒是委屈洪兄了。”
對一支軍隊來說,有一件事比指揮者的指揮技巧更重要的,那就是後勤,軍中無糧三日則亂,不過想想倒合理,陝西是重災區,十室九空,最多時大大小小過百股暴民到處搶掠,都易子相食了,而朝廷的錢糧更是捉襟見肘,對一個優秀的將領來說,有時也要想辦法週轉一下,不能全靠朝廷,要不然士兵都得餓死,還打什麼仗,四川是天府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