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意思,我只是想不到張義竟會把你帶到邊關,而且剛剛還……”
我一時無語,剛剛發生了太多事,我不知道他指哪句,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真的知道我是誰?”他也沒再說下去,只是似乎在身後輕輕笑了下。
我再嘆息:“您這麼得瑟的聲音,化成灰兒我都認識,水院判……”
“這是換人了,還是又失憶了?我怎麼記得某人非要叫我‘小水’來著……”終於聽到了熟悉而親切的張揚的笑聲,我卻沒由來的心中一酸,幾乎掉下淚來。
小水,小水,當初我把自己當成朱離的人,我把水清揚當成自己人,才會如此輕鬆而口中無遮攔的開他的玩笑,可如今我都分不清孰真孰假,我是他的誰,他又是誰的誰?而這聲“小水”在我經歷了那麼多是非苦難之後,又怎麼能再叫得出來?
我沉默了良久,只覺得水清揚也跟著沉默下來。耳畔是呼呼風聲,身下是馬兒的顛簸,前途在黑暗中明滅不清,我不知道我的光明與前途在哪裡,我也想主宰自己的命運,但我對我的選擇和判斷,早已分不清對錯!
“我當初也沒想到他們竟然會那麼快就動作,而且是……放火……之後我……以為你死了,但我還是暗自派人勘察了現場,才發現死牢中是空的,我真的慶幸你能夠脫逃,也料到應該是張義救下了你,但我卻沒有料到他竟帶你來了邊關……而且竟然是冠冕堂皇地走官道,此人心機城府果然很深……”水清揚的話響在我耳邊,但被颳得獵獵作響,有種不真實感,“不過總算我來得及時,沒讓你……”
我怔了下,明白他的意思,於是點頭截住他的話,輕聲道:“如此更加需要謝你。”
他似乎沉默了下:“竟如此客氣了麼,是在怨我沒有及時……”
“水……”
“水什麼,原來是想叫‘水大哥’了啊……”我剛一開口,他便輕聲笑著截口。我再嘆息,知道這回如果被他佔了便宜就再無挽回餘地,於是認命地道,“小水,你知道我不曾怨你……”
“那你就是在怨朱兄。”他的聲音忽然沉了幾分。
我的心驀地一沉,他……終於提到朱離了麼?
夜風起
我咬著唇,有點不敢聽下去。我想知道一切的真相,那是支援我活下來的強大理由,可我害怕心底的堅持一旦被現實打碎,我會連這個理由都沒有了!
可能是覺察到了我身子一抖,水清揚一隻原本扶著我腰的手忽然緊了緊,似乎想借這種無聲的動作給我安慰。
“謝謝。”我沒法回頭,只能半側了側頭。
“這是到目前為止,你跟我說的最誠懇的一句話。”他忽然又笑了幾分,但我聽得出他話裡的認真。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累,每一分鐘都得猜他話裡的意思,然後還得想著自己哪句話又有漏洞,被他抓住話柄。
可我現在,真是除了嘆息,什麼也說不出來。
“其實朱兄……”
“等等。”我忽然開口,水清揚似乎一怔,“怎麼?”
“我害怕……”
“你還有害怕的事兒?連皇家是非你都敢說,我還以為……”水清揚雖是含著笑,卻終是輕輕嘆息了一聲,“這件事兒,終究還是我做的欠周全,當初我過於自負,總想著不必非要跟他們明刀明槍的幹,也總以為能想出什麼兩全齊美的法子來,但如果知道他們下這麼狠的手,我斷不會為了那點虛名讓你受那麼多苦……”
這也是他第一次跟我這麼正經地說話,但我只覺得心臟彷彿被人狠狠捏了一把一樣疼得全收縮到了一處,我聽到自己微弱的聲音:“是……你自己來救我的吧……”
水清揚似乎一怔,隨後道:“你別想多了,我想這也是朱離的意思……”
我忽然冷笑道:“你憑什麼替他作主?也許他就是想讓我死,還是我沒死他很不爽,於是跟他親如兄弟的人,自作主張地來替他補上一刀……”
“小白!”他忽然冷喝了一聲,頓了頓,才又微緩了口氣,“我聽他叫你小白,我也就叫你‘小白’吧,我知道這段日子你受了太多的苦,才會有怨氣,不過你剛才在張義面前表現的那麼義無反顧地堅決,可見你對他還是信任的,對不對?你又何必懷疑他對你的感情呢?我救你自然也是成全他的心意,你又何必耿耿於懷,上回在天牢裡我也說過,有什麼疑問,你也得活著才能自己去問他!”
我心頭一緊,我當時脫口而出的所謂義無反顧的真正目的,只有我自己清楚。我忽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