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軍陣中有兩隊黃旗軍乘馬馳了出來。到了城下,為首之人高舉馬鞭,與身旁將官向城指點商議。
耶律重元眼睛一眯,一眼便看出那來人是耶律洪基。但見他仰著頭,衝著城上哈哈大笑道:“皇太叔,你今日便是擊敗了高廉又能如何?朕還有這數十萬人馬,若是你現在投降,朕便饒你一命,如何?”
耶律重元聽言,右手重重一錘城垛,立於城頭,怒道:“你哄騙我兒涅魯古之時,也是這麼說的!如今我兒何在?”
耶律洪基笑道:“皇太叔,你到底降不降?你這丁點兒軍馬,還濟得甚事?你手下這些人都是大遼勇士,又何必要他們陪你送命?是男子漢大丈夫,爽爽快快,降就降,戰就戰!倘若自知氣數已盡,不如自刎以謝天下,也免得多傷士卒!”
耶律重元聞言,不禁悽笑一聲,道:“你方才不是還要饒我麼?現下怎的又讓我自刎了?當真假仁假義!若非是我,你父子豈能安坐龍床?”
耶律洪基卻不理他這話,只是兀自道:“重元,你還不自刎,更待何時?便是今日能逃了出去,你又能去哪?不如死在國土,將來也好見祖宗!”說著,手中馬鞭直指其面,囂張至極。
耶律重元此時正握緊拳頭,雙眉緊蹙,彷徨無助之際,卻見孫旭不慌不忙地從士卒手中拿過一張硬弓、一支長箭,看向了耶律洪基。
耶律重元見狀,知道孫旭是想在此處射殺耶律洪基,心想:那耶律洪基並無子嗣,若是他能死,這遼兵之圍當然自解,可兩邊相距甚遠……於是趕忙開口提醒道:“先生,我們與他這距離,普通弓箭難以企及啊。”
孫旭也沒看他,微微一笑,慢慢地拉開強弓,颼的一箭,直直地向城下射去。
耶律洪基身後衛士看到孫旭拈弓搭箭,早已將盾牌層層舉起,將耶律洪基護在後面,企圖將箭攔下。
然而,箭及盾牌之處,如同破紙,便是執盾牌的人都被如同串糖葫蘆般一個個穿透。儘管如此,那箭仍去勢不減,直朝耶律洪基而去。
耶律洪基雖是天子,卻畢生長於馬背之上、刀槍之中,見突然出現變故,倒也並不慌亂,當即在馬上抽出隨身金刀,覷準了箭的來勢,舉刀朝著箭尖砍去。
這一手以刀破箭之術乃是耶律洪基的拿手本領,以往無有不中,因此遼軍見耶律洪準備破箭時,均是齊呼:“萬歲!”
哪想到這一箭上還附有真元,金刀雖然正好砍到了箭上,可羽箭卻絲毫沒有被阻攔下來的趨勢,反倒是一股巨力襲出,將耶律洪基衝得連人帶馬一起往後退。
數息後,耶律洪基支撐不住之下,手中金刀鬆手,那支羽箭順勢而去,從他左肋穿進,透胸而出,深深沒入後面的地面裡,只漏出個箭尾。
那耶律洪基此刻雙目暴睜,一臉驚駭,身子一晃,便從馬背上溜了下去,登時斃命。
遼軍將官一愣,見耶律洪基落馬,無不驚惶,趕緊四面八方湧了上來,將他的屍首搶走。
城頭的耶律重元見狀心中大喜,高呼號令,乘勢衝殺,城內軍馬開城殺出。
那些遼軍見皇帝身死,霎時間軍心已亂,不用重元軍攻擊,你推我趕的,自相踐踏而死的都已不計其數。再看到城中軍馬殺出,哪裡還有什麼鬥志,一路上拋旗投槍,叫叫嚷嚷的,潰不成軍,紛紛向北奔逃。
重元的軍馬直追出三十餘里,眼見遼兵退勢不止,重元軍不知道接納了多少降卒。畢竟,耶律洪基沒有子嗣,耶律重元也是大遼皇族,誰當皇帝還不是一樣。
城頭上,耶律重元此時正在跟孫旭道謝:“不知先生姓名?今日如此相幫,重元必有重謝!待重元繼位,願封先生為南院大王!”
孫旭拉了拉弓弦,鋥的發出一聲響,以弓拄地,道:“好說好說,在下大宋平章軍國事、廣平郡公孫旭。”
耶律重元一聽這名字,卻是驚得目瞪口呆,抬手指著他道:“你……你……”
孫旭雙手輕輕一按,那張硬弓遍轟的碎成齏粉,笑著問道:“如何?”
耶律重元怎麼也沒想到,面前這個年輕人竟然是平西夏的人!
此前西夏曾派使臣來請大遼援助,可那時耶律洪基正與自己對峙,哪有空派兵相幫。不過自那時,孫旭的名字卻是在大遼傳開了,都說他能呼風喚雨,是上天星君下凡。
“郡公孤身入遼,不怕孤將你拿下嗎?”耶律重元做了許多年的南院大王,豈不知孫旭想要什麼?當下咬牙發了狠,不顧孫旭和樊瑞方才的鼎力相幫,愣是想將孫旭幾人斬於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