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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別驚,是我。”陰暗中現出了人影,竟是手提包袱、一身素衣的敖寒。

瞧見熟悉的主人,馬兒似乎略有所感地安靜了下來。敖寒緩步走近,輕撫著馬兒的頭。

這些馬兒全是她在城裡的市集上買來的。谷仲臣出走、老爺和夫人又相繼離世後,她一個女人揹負著一大家子,又得肩扛“百草堂”的聲譽,不得不違背禮教,出去拋頭露面。

私下,她曾經萬分責備過自己,她這“谷夫人”當得狼狽,丟盡了谷家的臉,連帶也愧對自幼就疼愛她的老爺、夫人。

然而這一刻,她卻是有些欣喜自己曾經獨立過,否則,在連谷家都沒有一寸可供她立足之地的此時,她真不知要難堪到什麼地步了?

如今,她有一身醫術,可以自給自足,夠了!二十八歲才成棄婦,她也無心再論婚嫁,不如去實現老爺生前的遺願遊遍四方、救盡天下人。

敖寒牽出一匹馬,腳步才跨上,一個輕揚的聲音帶笑揚起。

“寒姐姐,你想拋棄我獨行嗎?”隨著語聲落盡,一張美若天仙的嬌顏映入在敖寒眼裡,正是歡介。

“歡介!”口一開,猛地發現自己太大聲了,她趕緊伸手搗住嘴。“你怎麼在這裡?”

“因為我不是那個沒血沒淚的谷少爺。”他笑答。

隨著歡介的身影完全出現,敖寒訝然看見他手中的韁繩和他身後的馬匹。“你……”

“我是你在餓狼口中救下的孩子,”他語氣帶著哽咽。“咱們日夜相處六年,我敬你……如『姐』,這世上還有什麼人比我更懂你、知你呢?”即便她無法接受他的感情也無所謂,他甘願退居成她的“弟弟”,護她一輩子、敬她一輩子。

“歡介,你……何苦?”她只能這麼勸,因為察覺到他眼底那抹火熱,奈何她回應不起。

“不苦,以前一個人在街上乞討時才苦,被你救了之後,你疼我、教我、憐我……

就再也不苦了。一十四歲的男孩也有情,而且很深、很深,深到付出生命亦無怨尤。“你忍心讓我再度流落街頭?”

“你可以在這裡待下。”跟著她……名分不符啊!

“我憑什麼?連你都無立足之地的所在,我有何資格待?”瞭解她的忌諱,他牙一咬走了過來,牽住她的手,兩人往地上一跪。“咱們結拜,從此你是我姐姐,我一生一世都是你弟弟。”每多說一個字,他的心口就多淌一滴血,痛啊!這份摯情從此再無見天日的一刻。

“歡介……”她為他心痛,可他只有十四歲,她已有二十八,相差了一倍的年紀,就算天地顛倒過來,他們也沒有可能,只得狠下心腸,盼時光拂去痛楚,最終,他們能做對名副其實的姐弟。“好,咱們來結拜,從此有福同享、有難姐姐當。”

“呵!”他笑出了一臉淒涼。“苦難怎能讓姐姐獨當,應該是我們一起當才是。”磕下三個響頭,他們成了一對姐弟。

敖寒在左、歡介在右,兩人雙馬悄悄離了“百草堂”。

“寒姐姐,咱們要上哪兒去?”幽幽的夜色裡,微微聲響隨著晚風迥轉,蕩揚在杏林中。

“我聽說黃河氾濫,瘟疫正行,我想去瞧瞧,也許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憑寒姐姐的醫術,我相信世上沒有什麼病症難得倒你的。”

“你的信心倒比我足,在還沒親眼瞧見病例之前我可沒把握……”

在兩匹絕塵的駿馬後,又兩匹良駒緊隨在後。

“喂!你既然早知嫂子要走,怎不想法子留下她?”說話的是吳修,他掩嘴呵欠連連。與谷仲臣已在馬廄守了三天,好友誆他有好戲看,原來是瞧敖寒和歡介出走。捨不得人家就說嘛!做啥兒自虐地演這勞什子“十八相送”?還拖著他一塊兒受罪!

“留下她又有何用?她這輩子都不可能跟『谷仲臣』談戀愛的。”谷仲臣眼底閃著邪氣光芒。用膝蓋想也知道,守禮如她,只會一生謹遵娘子的本分待他,而那種淡情根本滿足不了心似火爐的他。

“那你想怎麼樣?將她拱手讓人?”

“你想我會嗎?”谷仲臣冷笑,又狂妄又霸道的。

吳修不由得機伶伶地打個寒顫。好友天性狂邪,一卯起來,天皇老子都得靠邊站。

他開始在心裡默唸佛號為那可憐的敖寒祈福了。

“你記住了,從現在開始,我是新任八府巡按『陳任忪』,你要叫我一聲『陳大人』,萬不可洩我的底,知道嗎?”陳任忪,不過是“仲臣”二字拆開來、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