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真正的力量。 開始 史又村警長那天送走秘書小川之後,也隨即失蹤。直到兩天後的中午,史又村像是從天而降,手裡拿著一摞卷宗,回到他的警部辦公室。 他的上司把他叫過去,指著等候在一旁的一位手纏繃帶、臉上有明顯傷痕的中年男子說,這個郎內案件的當事人已經等你很長時間了,請帶過去做一下口供記錄。 史又村對著這個突如其來送上門的當事者疑慮地看了看,然後就把他帶到自己的辦公室。 這位據說是當事人的中年男子做了如下的口供: 我是ⅹⅹ出租汽車公司的司機,這是我的證件。 五天前的凌晨四點多鐘,我如約去接一位乘客。那天,霧氣很濃,天色灰濛濛,我似醒非醒地開著我的汽車。當我行駛到沙漏街的時候,汽車右前輪輪胎忽然爆裂,車身失去控制地向右側的路牙猛然衝去。不用說,我出了車禍。我看到了前方几步遠的一個男人向我轉過身,然後倒下去。但我用我的兒子發誓:我並沒有碰撞到他!因為,我的汽車失控後,撞到了路牙上邊的一個樹墩子上,距離那個人大約還有三四米遠。這之前,他是背朝著我,沿著與我汽車相同的行駛方向向前走著。大概是我的汽車輪胎爆裂聲以及撞到樹墩上的聲音驚嚇了他,他迅速本能地回身轉向撞擊聲這邊,而這時我車前的玻璃窗被樹樁擊碎,稀稀落落的幾片玻璃像幾隻清脆的鳥,從撞擊處呼啦啦騰空飛起,呈散射狀向前飛出去。一塊尖利的大玻璃片正好刺進那個轉身朝向我的男人的胸口。你也許不相信,怎麼會這麼不偏不倚正中他的心臟呢?可事實的確如此。這一切都是在一瞬間完成。那個人好像專程在此等候並轉過身來迎接我汽車上飛出去的那一塊玻璃片;那碎玻璃也是鬼使神差,居然能夠繞開那樹樁前面的一個廢棄的鐵架,閃了一個弧線才駛向那男人,我無法解釋這一切,可事實的確如此。 我看到那男人倒下後,沒有起來,也沒有發出呻吟和喊叫,一動不動躺在地上。我想,這下壞了,他肯定出事了。我擔心留下痕跡,不敢走過去看他。 這時,沙漏街一個人影也沒有。我低頭看了看轉向橫拉桿並沒有斷裂,就匆匆忙忙跳下車,用千斤頂把車子支起,又取出輪胎套管和扳手,換上了備用輪胎,急忙躥回到車裡。當然,我沒有忘記把那隻爆裂的壞輪胎扔進汽車後廂。然後,我又看了看那個男人,他依然躺在那兒沒動靜。我盼望他的身體能夠動一動,但又害怕他會忽然站起來走向我。我再也不敢耽擱,開車就跑了。    
沙漏街的卜語(14)
接下來我看到的,無論如何別人是無法相信了。當我開起車向前滑行幾步遠的時候,我看到有一束長長的黑影從天空投下,我循著那道光影向上一望,天啊,我看到空中一雙無身之足隱沒在雲霧中,正踏出上帝般的靈光。也許是我被嚇破了膽,眼睛出了毛病,也許世間真的有神靈,反正那絕對不是幻覺……那肯定就是上帝的腳! ……就這些。 史又村警長審理完當事人,便拿著當事人的口供和他在“失蹤”的兩天裡不知從哪兒搞來的一摞卷宗,去向他的上司報告。 他說,郎內案件似乎可以了結了。但是,也可以說,這個案件才剛開始,十五年前那一樁莫名其妙的情報事故,以及在這場不清不白的事故中忽然失蹤的一位年輕女子,至今都還沒有下落。 疑案剛剛開始。 史又村低頭望了望那一摞十五年前的已經泛黃的卷宗,搖搖頭。他似乎看到裡邊的字跡互相搏鬥撕扯起來,橫平豎直的筆跡影子般地穿梭,併發出模糊不清的喧譁聲。他知道那絕對是喪失了真實性的聲音,因為歷史的記憶總是帶有創造性的。    
破開(1)
他把一個女人往天上一拋 那女人至今還在空中懸浮 ——亞歷山大·葉列緬科 我和我的朋友殞楠在忽然變得空洞寂寥了的機場候艙裡一下子清澈明晰起來,我們的聲音也從剛才的淹沒在嘈雜紛亂天南地北的語調中抽脫出來,一時間顯得嗓音大了許多,我甚至聽到了她那熟悉的氣息。剛才這裡還是黑壓壓一片喧譁起伏的人頭,波浪一般的手臂層層疊疊地舉向舷艙入口處的機場小姐,很像是好得要死卻結不成婚或者厭倦得要死卻離不成婚的人搶購特赦證書似的爭先檢票,獲准透過,捷足先登,生怕被飛機丟下,趕不上這一歷史性的時刻。 其實,前後總共不過十幾分鍾時間。 我們不急。我們甚至有一種賽著沉著的心理。 沉著是由生活的閱歷構成,那一種坦然面對一切的以不變應萬變的素質,我不及殞楠。她有一次說我在生活中像個受驚的小動物,比如陷阱叢生的森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