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的臉漲的通紅,走到他娘跟前,接過雞食盆子,說道,“娘,我來吧,你別說了,我看這爺爺也可憐,要不然我今晚不吃飯了,省給那爺爺吃吧。”
翠芝仍不肯罷休,兀自喋喋不休,“不知道那老不死的把你撿回來幹嘛,整天遊手好閒的,自己瘋也就罷了還帶著佳兒一起瘋。”
佳兒忍不住頂撞到,“是我要跟著哥出去玩,再說,我哥哪裡吃白食了,打豬草,下地,做飯,他乾的活一點都不少。”
“哎呦,你這個兔崽子,還知道頂嘴了,我還沒說你呢。好端端的一個女孩子,整天跟著一群野小子瘋,你爹教你的功課,一點不上心!看我一會揍你。”
翠芝轉身走進屋拿出兩個玉米麵餅子仍在老丐面前,掐著腰,朝著老丐吆喝了一聲,“你拿著趕緊滾,省的俺老頭子回來看見你,又要把你往家裡領,看著就心煩。”
老丐仍舊流著口水,傻笑著。
張雲默默的放下雞食盆子,走到老丐面前,拾起餅子,放到老丐手裡,低聲說道,“爺爺,您走吧,讓您受委屈了。”
就在這時,張雲的父親夾著一本書從小路回來了,對著他媳婦說道,“隔老遠就聽到你在大呼小叫,你能不能學個人?”
翠芝聽到這兒,火冒三丈,跳著高,罵道:“姓牛的,我為你們做牛做馬,辛辛苦苦,感情就不是個人?牛文龍,你當初娶我的時候怎麼不這麼說?現在嫌棄我了?老孃真是瞎了眼!跟了你這麼一塊玩意。”
牛文龍走向前,看見這一丐一狗,看見云云一臉的愧sè,瞬間變明白了怎麼回事,對著老丐說,“老先生,來了就是客,我這賤內不懂事,讓您見笑了。您進來跟我一起吃吧。”回頭摸了摸張雲的頭說,“幹得不錯,爹沒白教,明天爹給你做個彈弓獎勵獎勵你。”
牛文龍見到翠芝扔在一邊喋喋不休,呵斥道,“你行了吧,有完沒完。你這個無禮潑婦,就知道在人前撒潑。如果不是那個狗屁娃娃親,我會要你?你知不知道,我這個教書先生,因為你被街坊鄰居在背地裡戳了多少的脊樑骨!還不趕緊的收拾桌子吃飯,也不嫌丟人,把家裡釀的地瓜酒拿出來,我向這老先生賠禮道歉。”
翠芝跳著高破口大罵,“姓牛的,你給我老孃說清楚,你怎麼被人戳脊梁骨了?老孃是偷漢子了,還是出去偷盜了?我不就是沒給你生個兒子嗎?你何必要天天找事。”佳兒聽到她娘,又重複起了這一套罵辭,連忙把她娘推進屋裡拾掇飯菜了。飯桌上,牛文龍,給老丐斟了一碗地瓜酒,說道,“老先生嚐嚐,這是自己家中的紅地瓜,釀的,不比山裡的猴兒酒遜sè。”
酒香撲鼻,老丐似乎也被這醇香的地瓜酒所吸引。微微點頭,示意道謝。接過碗,眯著眼,品了一口,入口有點甘甜,如腹又是一團火熱,口裡生香,連綿不絕,讓人不禁回味悠長。
禁不住牛文龍的熱情,老丐陪著牛文龍喝了幾杯,牛文龍的舌頭也大了起來。對著老丐絮叨了村裡一些家長裡短的事情。
老丐看他的眉宇間有抹愁sè,便問道,“牛先生,我來到貴村。除卻天真爛漫不懂愁腸的頑童,一路看到村民都面有愁容,可是為何?”
聽得老丐這句話,牛文龍忍不住打量了老丐一眼。發現老丐的眼神炯炯有神,渾然不是初見時的渾濁無力。
牛文龍一愣,嘆道,“哎,還不是因為村頭的小牛河,這小牛河一到夏天,就發大水。
在我小的時候,我覺得我們小牛村就是一塊人間天堂,一年四季風調雨順。最近的幾十年開始出現了水患。
每到雨季來臨,河水就不是清冽通透,河水變得烏沉沉的,讓人看著就頭皮發麻。
每當水患的時候,河水就會淹沒了小橋,淹沒了田地,有時候甚至會淹沒村莊。
當年有一位遊方的道士經過看到這一幕的時候說道,這是河神發怒,討要祭品。要平息河神怒氣,必須要貢獻成年的牛羊各三十隻,雞鴨各五百隻。
村民宰殺了幾頭牛羊扔進小牛河之後,水面生出一個水龍捲把牛羊捲入了水裡。把牛羊捲入之後,河水就會慢慢退了下去。但是最近幾年河神的胃口越來越大,村民們每次宰殺的牛羊的時候眼裡都噙著淚水,因為河神的胃口實在太大,一些沒有長起來的小牛小羊都要宰殺了充數。
有一年,村民狠起心來,沒有祭奠河神,河水一直不退。而且一直上升,把村落全部淹沒。就像一片汪洋,黑壓壓的,逼近小牛山,讓村民看的頭皮發麻。最後村民宰殺了大量的牛羊才讓河神息了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