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將搖了搖頭,便消失在空氣中,最後一個字的尾音被風吹走,終究沒有落到魂姬耳朵裡。
她聽到的,是另一種聲音。
魂姬轉過頭去,即刻明白了冥破荒之前所言的含義,卻笑了起來。
“冥破荒啊冥破荒,果然是你……不肯有任何的疏忽,也好,太過簡單的話,我倒懷疑是陷阱呢。”
她的對面,正站著剛剛來到的鍛魔。
他守在魂姬可能經過的另一處道路上,落空之後便趕來此
處,這必定是冥破荒的交待,他抽身而去,終究不留給她一點機會。
鍛魔衰老的臉上佈滿了醜陋的斑漬,只是魔界沒有任何魔知道他的身手究竟如何。
“真是沒有勝算的局面啊,今天可真是要累得夠嗆呢。”
魂姬緩緩抽出腰間利刃,催動魔力使其瞬間暴長到數尺之長,所做的第一個動作,卻是將裝飾華麗的刀鞘劈得粉碎。
本來,就沒有回頭路。
“咣”的一聲脆響,重樓慢悠悠的支起頭來,看著眼前的厚重卷宗,不由得煩悶欲死。他揉了揉眉心,重新打起精神,卻根本不記得自己看到了哪裡。
被長老們逼得實在沒有辦法,他只好來凌天閣的偏殿中處理下政務,說白了,無非是讓他看看修補凌天閣的各種繁雜名目和支出,其目的之陰暗,其用心之險惡,魔尊暗自咬牙,以後非要找個機會把那些老頭子狠狠整治一番。
他在閣中百無聊賴的呆坐了半天,什麼事都沒有做成,除了不停的打碎硯臺。
該死的,根本就看不進去。重樓長長的出了口氣。他心中也略覺奇怪,平日裡雖說亦是不喜靜坐不喜看書,卻也並不像今天這般連不到半日的工夫都按捺不住。
他正自出神間,偏殿的大門“砰”的一聲被狠狠的撞開,一個身影隨之踉蹌著跪倒在殿內,鮮血緩緩流出,塗滿她周身的地面。
一向妖媚如狐又兇殘如虎的魔女此刻毫無生氣的倒在地上,不知是經過了怎樣的惡戰,全身的衣衫都被血浸透,失血過多的臉色側埋在失去光澤的長髮裡,顯得異常蒼白。
重樓下意識的即刻便攬起她的身體,將魔力輸送過去。昏厥過去的魔女長睫微微顫動,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又如何會傷成這樣?”
待魂姬甫一醒轉,重樓便皺眉問道,心頭的陰影如同夜梟的淒厲鳴啼刺進頭顱,幕天席地的黑暗終是降臨。
“咳、咳咳……”
內臟的碎片混著血沫順著嘴角流下,魔女痛苦的咳嗽著。喘息間,她斷斷續續的微弱話語幾不可聞,然而欣喜之意卻怎麼都隱藏不住。
“我居然殺了鍛魔,哈,哈哈……”
重樓聞言,不禁吃了一驚,手臂也隨之鬆了一鬆,魂姬吃力的抬頭望著他,“能將我再抱緊一些嗎,這樣屬下才有力氣……告訴魔尊所有的事。”
若是以往早已將魂姬推到一旁,只是此時的境況令重樓有種奇異的不忍與憐惜,便加大了手臂的力度,同時也將魔力更多的輸入魂姬體內。
魔女細白的手指輕輕的扶上對方堅實的胸膛,彷彿是剋制著身體各處不斷傳來的劇痛而緊緊握住,尖利的指甲陷進肉裡,滴滴的淌出血來。
她雖低微卻清晰的話語,將所有不詳的幕布統統扯開,重樓有那麼一會兒甚至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一個荒謬到可笑的夢。
但這不是夢,他知道,再冷酷的夢,也比不過現實的殘忍。
魂姬漸漸地安靜了下來,她拼死到此所要說的話已經全部說完,似乎已完全沒了力氣,手掌無力的攤開在地上,粉白的指甲沾染了斑斑的血跡,寸寸斷裂。
“為什麼?”重樓忽然問道。
為什麼?自己從未給她過任何的回應,一絲絲的溫存都無,作為高高在上的王,他甚至完全不曾瞭解自己屬下的心思究竟怎樣,他只是相信他們不會背叛,雖然他自己都不知道原因何在。
魔女的雙眸開始失去焦點,彷彿陷入了最甜美的幻夢中,也只有在幻夢中,她才能得到這樣一個簡單的擁抱。
“哈……誰都不知道……我是真的愛著你啊……”
她發出乾澀的笑聲,帶著些微的得意。
一向是甜言蜜語的謊言,到頭來卻成了真心話,用最真實的心意編織的謊言,才最能騙人。
無論是生氣還是歡喜,她臉上從來都掛著最動人的嫵媚笑意,重樓有些茫然的看著魔女,忽然無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