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採藍現已是板上釘釘的魏王繼妃了,皇后對準兒媳以及她孃家非常滿意,為表親厚,常把人招到鳳駕中,陪伴在側。
紀婉青當然知道,不過由於時間湊不上,這還是她頭回碰上。
昔日差點成了姑嫂兩人視線碰撞,彼此微微一愣,不過紀婉青早已釋懷,也沒在意,微微點了點頭,就著宮人攙扶,往早已圍蔽好的休憩之地行去。
秦採藍留在原地,視線追隨太子妃背影片刻,方回過神來,她垂下眼瞼,遮住眸中複雜情緒。
“採藍,你隨本宮來即可。”
“是的,皇后娘娘。”她收斂思緒,款步回身。
早在今晨皇帝鑾駕出發之時,便有一隊人打馬先趕路,到了指定地點,先安排駐蹕事宜。因此,在大部隊抵達的時候,一切早有條不紊進行中。
貴人們休憩的地點,早已用比人高的帷幕圈了起來,身份高如帝后皇太子太子妃等,都是一人用一個帷幕的,可自在修整,不必顧忌旁人目光。
紀婉青用罷午膳,略坐了片刻,便起身道:“我們出去走走。”
天天枯坐顛簸,不趁機活動一下,人是受不住的。
與她同樣想法的人顯然不少,不過大家都不會往前頭湊,而帝后太子帷幕照常沒動靜,這一片區域只有紀婉青一行,正合了她的意。
若是昌平帝紀皇后會出來,她少不得為了避免麻煩,就待帷幕中算了。
紀婉青出了帷幕,沿著旁邊緩坡,往一側小丘而去。小丘很矮,走了片刻,便到了頂端,她便站定,沒有繼續前行。
因為這活動區域也是有界限的。為了帝后等貴人們的安全,帷幕不遠處先是圍了一圈太監嬤嬤,緊接著外面,就是一層層禁衛軍在帶甲警戒,以防有變。
這些禁衛軍很有規矩,離得遠遠垂頭行個禮,也不抬眼顧盼。
七八日下來,紀婉青早已習慣,她微微頷首後,便舉目隨意眺望,也沒在意。
活動一番手腳後,何嬤嬤低聲稟報,“娘娘,我們該回去了。”
紀婉青點頭,收回視線,就要轉身折返。
不想這時,她卻瞥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禁衛軍除了固定崗哨外,還有另分了一隊隊人手巡邏全營。遠遠又見一隊禁衛軍列隊行來時,紀婉青本不在意,因為她待了這些許時間,已經見了七八隊同樣的禁衛軍走過。
她視線漫不經心一掃,卻看見了一張非常熟悉的面孔,她當即一怔,轉身的動作便停了下來。
濃眉大眼,五官硬朗,身材高大,肩寬背厚,比之三年前,王劼已完全褪去少年青澀,變得成熟起來。
他早已見了紀婉青,視線無法挪開,而二人目光對上,他即便努力壓抑,眸中依舊閃過一絲狂喜之意。
王劼其實很好,紀婉青並不懷疑父親的眼光,只可惜造化弄人,他們終究有緣無分,再見面時,大約只剩下一聲嗟嘆。
因為父兄前事,她甚至直接在高煦面前提過東川侯府,他當時並無任何異色。而此處太監宮人極多,眾目睽睽之下,也不怕人胡編亂造。
紀婉青態度尋常,對王劼頷首,微笑大方自然,既不親近,也不顯疏遠。
王劼離了隊伍,穿過太監嬤嬤的包圍圈子,上前跪下請安。那太監嬤嬤見太子妃似乎與這人認識,也沒阻撓。
“卑職見過太子妃娘娘,娘娘萬安。”
王劼顯然並非魯鈍之人,他很清楚規矩,相隔一段距離,便跪下請安,沒再靠近。
這一句“太子妃娘娘”讓他滿心苦澀,夾雜在驟然見到她的欣喜中,滋味難辨。
“世兄無需多禮,請起罷。”
既然迎面撞上,淺淺敘舊,紀婉青不排斥。不過她很有分寸,昔日完事俱隨風消逝,她如今稱王劼為“世兄”,也只把他當做世兄。
她很理智,王劼一貫清楚,只是如今親自面對,卻不是滋味。
不過他卻知道她是正確的。
兩人身份不適合交談太久,王劼頓了頓,只低低說了一句想說已久的話,“昔日兩家約定,因家父家母不允,方背棄了信義,我愧對紀叔父。”
其實他想說愧對眼前人的,但以紀婉青如今身份,顯然已極不合適,王劼便提了紀宗慶。
他很有分寸,聲音不大,相隔很大一段距離的太監嬤嬤肯定聽不見,不過為謹慎起見,他的話語依舊極為隱晦。
反正紀婉青能聽懂就行。
紀婉青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