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谷製作所是什麼意思呢?”
趙辛未的眉毛皺成了疙瘩。他是受曹志遠的委派來打探訊息的,郭培元作為一名掮客,自然是要裡外通吃,一頭搭著外商,一頭搭著中方官員,有時候是受外商委託打探中方的情報,有時候則反過來,替中方官員瞭解外商的情況。很多中外之間的談判在談判桌上無法達成協議時,就需要有人居中帶話,互相探聽底價,郭培元就是一個這樣的中間人。
趙辛未認識郭培元的時間很早,還在他讀大學的時候,就經人介紹認識了這位在日商中間頗有面子的掮客。郭培元還帶趙辛未去給日商打過雜,比如在展會上臨時充當個翻譯之類的,也算是勤工儉學了。趙辛未大學畢業參加工作之後,與郭培元的聯絡一直也沒中斷,郭培元幫他辦成過不少事情,也在他手裡拿到過幾筆菲薄的諮詢費。
當然了,郭培元看中趙辛未的地方,並不是那點諮詢費,而是趙辛未的政府官員身份。事實上,有關中方打算競標阿根廷大化肥專案的訊息,就是趙辛未透露給郭培元,而郭培元又在第一時間向中村競一報告的,這比內田悠透過其他渠道得知這個訊息足足提前了半個月時間。
“裝備公司想拿下阿根廷這四套化肥裝置,現在卡在池谷製作所的專利許可證上了。只要池谷製作所不鬆口,裝備公司就沒有任何辦法。在這個時候,池谷製作所卻說可以向中方有償轉讓專利技術,這是怎麼回事呢?”趙辛未嘟囔道。
“怎麼回事?”郭培元面有諷刺之色,不屑地說:“當然是想搞名堂唄。小鬼子不就是這樣,一天到晚就喜歡搞名堂,耍小聰明,真以為別人看不透呢。”
“呃……”趙辛未有些接不上話了,在他印象中,郭培元可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精日”啊,怎麼也會冒出“小鬼子”這樣的蔑稱?這難道不應當是馮嘯辰、王根基那種憤青或者憤中才應當用的詞嗎?不過,這裡只有他們二人,趙辛未也不適合去糾正郭培元的用詞,只能假裝耳鳴,轉而問道:
“郭總,你說日本人想搞名堂,是什麼名堂呢?”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郭培元說,“也許是想拖延時間,也許是想探探裝備公司那邊的底牌,總之,我敢打包票,他們絕對不會向裝備公司轉讓核心專利的,除非內田悠的腦袋被驢踢過。”
又是一句粗話,趙辛未在心裡說。這位老郭,自從蹲了一年大獄之後,明顯就有些自暴自棄的樣子了。他一邊賺著日本人的錢,一邊在背後對日本人大放厥詞,全然沒有了過去那種對日本人頂禮膜拜的架式。莫非是受了什麼刺激?
“那麼,這些事情,我該怎麼向裝備公司那邊的人說呢?”趙辛未請教道。
郭培元道:“你就直接傳話好了,其他的不用說。你放心吧,裝備公司那幫人,尤其是那個馮……,都是粘上毛比猴還精的主兒,內田悠和他們玩心眼,早晚要玩脫的。”
“你怎麼會這麼高看那個馮嘯辰?我覺得這傢伙也就是少年得志,能有多深的道行?”趙辛未忍不住了,對郭培元問道。
“多深的道行?”郭培元冷笑一聲,“小趙,咱們也是老朋友了,有句話,我跟別人不說,可跟你還是得說出來。你惹誰都行,千萬別去惹這個馮嘯辰,你惹不起。”
“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他根本就不是一個照常理出牌的人。換成任何一個其他的官員,多少要顧及一下影響吧?還要點臉面吧?這個馮嘯辰純粹就是一個不要臉的傢伙,為了達到目的,他啥事都幹得出來,真特喵不是個東西!”
“不會吧,他好歹也是公司總經理,我覺得他還是挺講規矩的,倒是他手下那個王根基滿嘴粗話,你如果說王根基不是個東西,我倒是雙手贊成的。”
“有些人是心裡壞,你可別被他的表面騙過去了。我跟你說,你只有被馮嘯辰坑過,才知道這個人下手有多狠。喵的……打死我也不想再跟他見面了。”
郭培元透過痛苦經驗而獲得的真知,在趙辛未看來,也就是一個過氣網紅的牢騷怪話罷了。郭培元因為誣陷馮嘯辰而入獄的事情,趙辛未是知道的,但這件事似乎也不能怨馮嘯辰吧,明明是郭培元自己往坑裡跳,馮嘯辰壓根就沒幹啥呀。
這種話,趙辛未自然不會對郭培元明說,郭培元是個失敗者,而他趙辛未是個成功者,他犯得著去和郭培元推心置腹說什麼話嗎?
這一趟到郭培元這裡來探聽訊息,趙辛未的收穫還是不小的。他聽到了兩方面的訊息,一是池谷製作所表示有意向裝備公司轉讓一部分專利,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