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是陳家夫婦在海灘上撿到她,而在她清醒過後,兩老問她,“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她睜著圓亮的眼,靜靜的看著他們,年輕美麗又澄澈的瞳眸漾不出半絲波紋,好一會之後才說:“隨便。”
那是她來這裡之後第一次開口說話,她柔柔略帶沙啞的聲音,奇異的有種安撫人心又撩人慾望的韻味,煞是好聽,就如同她那雙第一眼就能看進人心的美麗瞳眸,美得不可思議,就像是夏夜裡閃爍在天上的星子般,閃亮動人。
但名字這事豈可隨便,尤其他們這個地方民風純樸,於是陳媽媽馬上疼惜的摟著她,“你是不是掉到海里,忘了自己的過去呀?我可憐的丫頭,陳媽媽以後會疼你的。”
電視劇上面都是這麼演的,幸好這個年頭的資訊還算發達,否則陳媽媽還真不會應對呢,她甚至有些洋洋得意讓她遇上這麼“時髦”的事,但一思及此,她天性裡的古道熱腸馬上冒出了頭——
既然她家老頭救起了她,那這標緻的丫頭落難在此,他們就該收留她,對,還要幫助她恢復記憶,但如果往事不堪回首呢?這樣的劇情不是沒有嘛。
誰知女孩當時卻只是看了她一眼,用著平淡的口吻,“那重要嗎?”
記憶是模糊不清了,甚至記不得自己是怎麼落海的,但她卻一點也不著急,也不曾為此歇斯底里,更不會有想一探究竟的念頭,或許遺忘不是來自頭部的創傷,而是潛意識下的指令吧。
不計較她的無禮,陳媽媽是相當好客的,尤其是這麼一個漂亮的女娃娃,光留在家裡看就賞心悅目了,何況小丫頭只是冷淡了點,在生活上她是相當靈巧且貼心的。
村子裡的人都相當熱情,大家輪番前來觀望她,雖然她沒有給予任何回應,但大家熱情不減,在海邊長大的人心胸總是比較開闊,不曾在意這些芝麻綠豆大的小事,畢竟她是漂洋而來的,更何況遠來是客嘛,不管怎麼說,乍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安靜總是難免的。
大家自在的態度讓她就這麼住下來了,偶爾有人會在她身旁坐下來,對著她嘰嘰喳喳半天,也不理會她有沒有回應,心思有沒有在此,說完了、滿足了,向她道聲拜拜,然後拍拍屁股走人。
在這裡,時間的單位變得沒有意義,日出而作、日沒而息,誰管日子過去了幾天,於是她也這麼待了下來,渾然不覺自己已在這裡停留了多久。
只是這樣冰冷的態度卻也抵不過偶爾突擊上心房的疼痛,總是會有那麼身不由己的時刻,心就突然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下,更像有人將她火熱的心,活生生的捏碎,痛得她連氣都喘不過來。
是那被遺忘了的過去在騷擾她吧,她煩,卻拋不掉這其來無由的難過,尤其胸口被濃濃的失落感填塞得滿滿時,她會有想掉淚的衝動。
不該這樣的,不是嗎?
她已失去了與過去的聯絡,既然能將過去都忘了,自然也該一起摒棄過去的傷心,如果過去真有什麼傷心事,為何還要讓她揹負過來?
就像那片海,她的沉靜下潛伏著暗潮洶湧。
不知道是要將過去尋一個明白,過回那失落的過去,還是,就這麼了,在這與世無爭的世界裡重新架構一個新生活。
心裡的遲疑總是不超過三秒鐘,因為每次只要起了回憶過去的念頭,胸口就好痛,連呼吸都困難了,身體拒絕再去回想過去,她的心也該順著身體走才是。
那一定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所以還是忘了好。
選擇了遺忘,疼痛不再,她緩緩的舒了口氣,還是別去想快活些。
只是,過去那究竟是段怎麼樣的日子,會讓她這樣排拒,寧可給過去空白,也不想染上色彩……
清晨,天還未明,四處都還是一片灰白的混沌,一切都還在蒙朦朧朧中,難以看得真切。
風吹來,揚起空氣中的冰冷因子,衣服若是太單薄,那股寒氣可是會直竄而入的寒了骨頭。
幾輛豪華的大轎車緩緩開入了海邊的小鎮,為這個向來寧靜的地方,帶來一股不平靜的騷動。
海邊的人向來起得早,許多人錯愕的望著車子駛入,心中隨著轎車的行經,也跟著泛起了騷動。
這個小海港,向來是不引人注意的,生活的步調一如波瀾不興的海面,除了規律的小浪拍打著之外,沒什麼洶湧的大波濤。
因此這等奢華的陣仗,馬上亮了所有人的眼,畢竟這裡的生活平靜的稱得上是乏味,難得有好戲開鑼,當然大家都備好全身的好奇細胞,深恐自己一個不留神的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