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至此,天后怒火大熾的將帕子重重拍在一旁的桌上,“大膽狄仁傑!你當真以為本宮奈何你不得?”
“微臣不敢。”狄仁傑跪至地上,朝殿上那人行一大禮,“微臣願辭去御史中丞一職,去到地方任職法曹,為娘娘平定地方冤案。”
天后大吃一驚,“你……”
一月後。
冷衛從南麓回來,在淮河以南的一個小鎮上找到了任職法曹的狄仁傑。
“大人,”冷衛才剛開口,狄仁傑忙上前問道,“敏之怎樣?”
冷衛眸子一黯,遲疑了片刻後才道,“地宮已自行解散,屬下趕去時,賀蘭敏之殿下身負重傷,昏迷不醒,臉……臉已盡毀……”
狄仁傑身子一震,冷衛趕緊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他,“大人……”
狄仁傑擺手示意冷衛不必相扶,轉身搖搖晃晃走進屋裡。
敏之……敏之……
你這般傷重,我卻不能在你身邊……敏之,我真想見見你……
“狄仁傑,你所提之事,本宮全部答應你。但你也要答應本宮,有生之年不可再見賀蘭敏之。哪怕是路上偶遇,你也要繞道而行。”
記憶力,天后那宛如聖旨的話,將狄仁傑人生裡的最後一絲希翼全部澆熄。
不能再見敏之,自己活著跟行屍走肉有何分別?
“冷衛,”狄仁傑低聲喚著門外的人,“你可知,他現在在何處?”
“大人,”冷衛回答,“薛大人和風侍衛將他帶到了吐蕃。”
吐蕃……
狄仁傑輕闔眼簾,聲音從口中逸出時,幾不可聞,“吐蕃……敏之,你我相隔萬里……”
狄仁傑將地方上的事安排妥當後,藉以各處平冤之名一路西行。
七個月後,在吐蕃的某一個族裡,狄仁傑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大人,是薛大人。”冷衛站在狄仁傑身後驚喜道。
遠遠看去,薛御郎依舊俊美的臉上,多了幾分草原的滄桑,身上昔日華美的官服如今也被毛皮衣料所取代。
狄仁傑單手一抬,阻止了冷衛的話,正要開口,不遠處的帳子被掀起,那道夢裡輾轉反側了千萬次的身影從裡走出。
狄仁傑難掩心中激動的往前邁了一步,卻在看見他臉上布著的幾道深紅色的疤痕後,驚然停步。
“是賀蘭敏之殿下。”冷衛顯得比狄仁傑似乎還要激動,“他的臉……”
狄仁傑如在夢中一般,微微點著頭,低聲輕語道,“是敏之,是他……即便是容貌不在,也能一眼看出是他……”
只見那人端著一碗水遞給薛御郎,微笑著看他喝下後,又抬手擦了擦他臉龐的汗水,不知說了些什麼,惹得薛御郎將他抱在懷中。
狄仁傑手指緊握成拳,眼中莫名的感到有些溼潤。
敏之……
此刻你就在我眼前,我卻不能抱你,甚至連喚你都不能……
“冷衛,我們走。”狄仁傑幾乎花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才勉強自己轉身。
“這……”冷衛不明白,好不容易已經到了這裡,為何狄仁傑不再走近一些。但自家主子有命,他也不敢多言,只得跟著轉身離去。
而此刻,伸手接過碗的敏之突然抬頭看向空無一人的平原,心下劇烈跳動著。
“怎麼了,敏之。”薛御郎忙問道,“可是身子不適?”
敏之搖了搖頭,扔下碗朝不遠處的高地奔去。
是他來了嗎?我能清楚的感覺到,空氣裡有他的味道……
還有他的心跳,離我很近……很近……
不顧薛御郎擔心的跟在後面,敏之幾步跑到高地,失望的看著空無一人的前方。
沉重的喘氣聲在耳邊來回懸宕,敏之從未有過這般的絕望——那熟悉的氣息已經消失,自己再也感覺不到。
薛御郎跟了過來,敏之此刻卻連敷衍的笑都擠不出來。
回身正欲離開之際,餘光猛地瞧見遠處一處山丘後,兩抹身影轉彎隱入山後。敏之心狠狠一悸,沿著小路朝那身影消失的方向跑去。
“狄仁傑——”
突如其來的喚聲止住狄仁傑的腳步,回頭看了看四周,“冷衛,可有人喚我?”
冷衛後知後覺的搖頭,“屬下並未聽見。”
狄仁傑點了點頭,剛轉身,那道聲音再度傳來,“狄仁傑——”
狄仁傑很確定這一次自己沒有聽錯,的確有人喚他,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