樞密副使在見到溫從言的時候,神色明顯一鬆,有了主心骨的感覺。他快步上前,跪稟:“陛下,大皇子寫了封血書,懇求陛下過目。臣聽內容有關李家,不敢亂拿主意,故將血書帶了前來。”
李家?
大皇子說李家的事?
殿內眾人都目露奇怪,舜帝當即將那封血書接過,快速看了起來。
“好個趙文弘!”舜帝看完,冷冷一笑,將血書遞了溫從言。溫從言看著一臉震驚,在舜帝的示意下又遞到宋釗手中,“宋大人倒是不必麻煩去找證據了。”
宋釗被說得更是疑惑,低頭辨認碎布上的字跡,看著看著,突然低笑一聲。
他沒有預兆的發笑,引得舜帝皺了眉:“宋卿這是笑什麼?”
“臣……”宋釗斂了神色,捏著血書道,“臣是為陛下高興,大皇子殿下以國為重,不徇私,要揭發李家所做一切。實乃大義!”
溫從言聽著他的說辭,也皺了皺眉。
這面上是誇獎,但宋釗眼中閃過的那道光,更像是嘲諷。
不過,大皇子居然先認了自己知情不報之罪,與舜帝請罪,再揭發李家這些年做下的事,當中就是此次劫糧一事,實在是叫人震驚。
大皇子這是自斷了與太子之位的可能。
想到這,溫從言又憶起押著大皇子時,他臉上那種冷靜從容。或者,誰人都沒有這大皇子活得明白。
他心中一凜,靜默立在原地。
舜帝也是知道李家一倒,皇后與兩位嫡子勢力必遭重創,而且這大兒子,以後怕沒有大臣敢為之賣命了。
不聰明那麼些年,倒是最後一刻知自己的性命重要,心也夠狠,將自己的外祖家直接斷送。
果然是他的兒子。
“將他帶上來。”舜帝想著,亦笑了一聲。
樞密副使領命而去,溫從言與宋釗仍留在殿內。直至皇帝親自審完大皇子,讓宋釗將事情記錄在案,再命溫從言帶著大皇子親自到李家去,太極殿才真正安靜了下來。
宋釗領著差一同到李家去拿人,跟著忙到第二日天明,將連夜審的口供遞給了皇帝。
皇帝看到上方一條寫著養私兵千人,都恨不得直接提劍將李祭酒給斬殺。
一個文官,養私兵!
還曾派人追出都城,要刺殺宋釗,當時文頤就在場,若是文頤也受到波及,安王那怕也鬧大事了!
因是為宋釗先前幫他弄死的幾個文官,都是李家的門生?!是李祭酒一手拉拔的,所以,他就大膽到如此!
舜帝又止不住動了怒,這人絕不能再留!
當日,舜帝就下了旨意,皇后父兄都被判了流放,李家所有人被充作奴。大皇子知情不報,但又大義滅親,有過有功,被責令禁在皇子府內一年思過。
皇后聽到訊息時,幾度暈厥,想要去求情卻都被舜帝拒之門外。最後,她為了大局,為了這唯一還有點用處的皇后之位,她強忍著眼淚回到了宮中,再不去惹舜帝煩心。
宋釗忙完一切回到王府的時候,幾乎是倒頭就睡著。
趙暮染看著憔悴了許多的郎君,心疼不已,幫他寬衣擦身,讓他睡得舒服些。
宋釗這一覺,直睡到了傍晚才清醒。
邱志聽見動靜,將熱了幾回的藥的讓人送了進去。
“他就會折騰人,瞧把你折騰得,這肉都要掉幾斤!”趙暮染見他一口喝了藥,氣呼呼地端過碗,又給他遞了水。
宋釗看著她抱怨,不由得失笑:“只是困了,耗了些神思,沒有你想那麼嬌弱。”
趙暮染仍是氣得不行,宋釗將人攬到了懷裡,“我聽說你鬧的大事了,陛下這幾日沒有空理你,可這忙完李家的事怕就要開始找後帳了。你似乎將他氣得不輕,我回來進宮的時候,他是臥床的,宮中守衛都增加了許多。”
趙暮染聞言冷哼,“這就氣得不行了?那我父王忍了他這幾年的,不內傷得更重!”
“怎麼沒氣死!”說罷,她又補了一句,一臉可惜。
宋釗對這她這種睚眥必報的性子算是瞭解,調侃道:“你們趙家人果然都夠小心眼,我們還是得提防一下。”
“不必提防,他不會拿我怎麼樣的,如若氣一次狠的他還沒有覺悟,那不用我們動手,他這皇位也要做不穩了!”
一個帝皇,這點氣度都沒有,他自己就得先氣死!
宋釗真是被她逗樂了,趙暮染這才想來問李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