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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幼的自己只是睜大著眼睛,欣賞著那場血淋淋的屠殺,死神少女的介入讓村長和父親如願以償,同時他們也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而自己只是在那裡笑著,詭異的笑著,絲毫沒有雜質的單純的微笑,看著空中綻放的美麗的紅色煙花,就如同秋季的落葉一般的美麗。

那斯已經分不清哪些記憶是自己的,哪些是死神少女給予的。自己幼年時屠村的真相是在很久以後的去年,討伐死靈法師辛帕斯時才得知的,當時年幼的自己根本無從知曉。但他已經無力分辨。所有的痛苦的、無奈的、悲傷的、憤怒的記憶交織在一起,佔據了他心中至高無上的地位。

這令他無法抗拒死神從自己的靈魂深處下達的命令,人類惟一不可能背叛的,是自身的意志。

那隻緊握著劍的右手在強壯的手臂上浮現出青筋,而那反射著夜空中微弱的光芒的劍刃卻遲遲不能斬下。這是那斯所殘存的原有的意志之中唯一能夠與那強烈的仇恨對抗的心智。

自幼被不明真相的仇恨所柞乾的那斯,過度縱慾與強大的力量與美色之中,當那個一塵不染的惡魔用她純潔並含有憂鬱與悲傷的眼眸誘惑住他的時候,這一片他目光所及之處的唯一聖潔的土地,就成了他內心如同信仰一般的支柱。一個人會在支柱倒塌之後自殺,卻絕難親自看到支柱——人類惟一不可能背叛的,是自身的意志。

仇恨與信仰,在那斯內心這兩種純粹的自我意識在不斷地掙扎,僅僅維繫了暫時的平衡。

那斯看到奧莉西雅在望著自己,她的眼中有著毫無遮掩的疑惑,即使一言不發,也似乎聽到了她的問話:既然是黑袍獵人又為何不殺了她,又要將她帶往何處?

然而那斯自己也不知道明確的答案。

他發覺一年的時間,令奧莉西雅成長的許多,她變得沉默。或許只是以前自己並不瞭解她,或許以前她就如此沉默,只是因為第一次見到時自己就將她灌醉。只有那純粹的毫無保留的眼神,絲毫沒有改變。這令他絲毫不能將奧莉西雅的形象和死神少女聯絡起來,或許兩人在別人看來只是髮色的差異,而那斯大概只會在別人提醒之後勉強承認兩人的容貌確實有一點相像。

兩人在海怪平坦的背上漂流著,已經遠離了海盜船。

年僅二十四歲的那斯此刻覺得自己蒼老無比,他用慈父一般的眼光望著奧莉西雅,初時的慾望已經被強烈的悲哀衝得一乾二淨。他也知道,這只是信仰一時佔了優勢,不知何時,當強烈的怨念再也無法阻擋的時候,自己的劍就會變得凌厲。

他知道,那些用於詛咒自己的記憶來自於四百年前獵巫運動中慘死的人們。有著與一般人不同的特殊能力的人們由於他們的能力被居於多數的普通人獵殺,他們的怨恨無法平復。而相同的事情還在今天重複,人們由於恐懼而互相爭鬥,用武力的威嚇來不讓別人傷害自己,也因此不停的相互傷害。繼承了這些記憶的那斯完全能夠理解死神少女對這個世界的嘲弄,這個從獵巫運動中倖存下來的女巫,只是想要看到愚蠢人們一刻不斷地痛苦著。她欣賞著奧西的痛苦,奧莉西雅的痛苦,以及自己的痛苦,這些強烈的痛苦能夠給她帶來愉悅感。也許當那一天,她對這個世界的哀傷失去了興趣的時候,便會像一個孩子拋棄已經膩煩的玩具一樣,將這個世界毀滅。

“我不會傷害你。”那斯對著那雙動人的小眼睛說著,雖然他意識到說服自己相信這句話要遠比說服奧莉西雅難得多,但他還是認為自己能夠做到。

奧莉西雅沒有做出回應,只是靜靜地聽著。當然那斯也和她一樣的明白,是否相信這句許諾本就無關緊要。那斯只是在用諾言牢固自己的信仰。

這時候,太陽已經輕飄飄地浮在了海平線的上方,卻絲毫沒有放射出陽光的威力,天空還是陰沉沉的。在海怪的出現所掀起的風雨之後,平靜的海面靜悄悄的波紋上迤邐出長長的倒影,搖晃而不明,只有個隱約的形態。

“你要小心死神少女塔那託斯,奧莉西雅。”那斯儘量讓自己的眼神平靜,以此來安撫奧莉西雅,“不要跟著她的腳步,不要按照她的意願行動,這樣不會有好的結果——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你的意願。這是最最重要的——把握住自己,便不會迷茫。”

“那斯……”沉默的奧莉西雅這時候也開了口,她也已經發覺了氣氛的不同尋常,那斯的話就好像是——遺言。

奧莉西雅茫然的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那斯。而他的劍已經次進了自己的胸膛,他的身體向後倒去。奧莉西雅一手抓了個空。

那斯從海怪的背上掉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