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中原
我用了兩個月的時間,終於回到了中原。站在坐忘峰腳下,我的心一陣激動:三年了,不知道楊逍變了沒有,還有不悔有沒有長高?想著想著我的心不覺跳得好快。
我飄然來到坐忘峰上楊逍的居處。此時已是晚上,一彎新月掛在天空,清輝瀉地,透過窗子照進屋中。屋中一個身穿青色罩衣的男子正在一杯又一杯地喝著酒。我看到那人抓著竹子的手不覺一緊,是楊逍。
他清瘦了不少,眉頭深皺,神色間是無盡的憂傷。還是那張容顏,還是那個熟悉的身影,然而那往日的神采已不復存在,只剩一心的悽然。楊逍一杯一杯地喝著,我在屋外靜靜地看著他舉起酒杯,聽著他悲傷地念著鵲橋仙,然後是那聽了讓人心酸的笑:曉芙,你真傻,如果那時你假意答應滅絕那個老賊尼,如今我們就可以雙夙雙棲,何至於現在行單影只的活著,徒受相思的煎熬。曉芙你記得嗎?你答應了要陪我看星星的,曉芙,丫頭~~看著楊逍醉倒在桌上,我的心一片苦澀:楊大哥我回來了,你的丫頭回來了。我慢慢走進屋裡,走到他身邊。手輕輕地撫上那張我思了唸了無數個日夜的容顏,濃厚飛揚的劍眉,英挺的鼻子,還有嘴唇,我的心在不停地顫抖。
楊逍模模糊糊中似乎感覺到曉芙的氣息,是她回來了。他猛地醒過來:“曉芙,曉芙,是你。我就知道你沒有死,你不會離開我的。丫頭,是你嗎?”楊逍衝出屋外,尋到的只是一地的清輝和寂冷的新月。楊逍頹然地回到屋內。“爹爹,是娘回來了嗎?”這時一個悅耳的聲音響起,聲音中充滿了喜悅。楊不悔在自己屋裡聽得楊逍呼喊紀曉芙的名字,以為是那個和自己捉了三年迷藏的娘終於玩累了,願意出來見自己了。不由興奮地向楊逍那邊跑去。楊逍抱起跑來的女兒:“不悔,你娘還在竹林跟你玩捉迷藏,她還沒有回來。”不悔道:“你騙人,我剛剛聽到你叫孃的名字了,你把娘藏起來了對不對?你把娘還給我。”楊逍神色黯然:“爹也想把娘找到,爹也想讓不悔見娘。可是你娘調皮得很,不悔不找到她,娘是不會出來的。”
不悔的眼圈漸漸紅了,這時的不悔已經十二歲了,隨著年齡的增長,她已經漸漸意識到自己的娘不是在跟自己捉迷藏,而是不能再回到自己身邊。不悔哭著問楊逍:“爹,你告訴我,娘是不是不會再回來了?”楊逍看著不悔,他知道不悔已經漸漸懂事,自己不可能再騙她,也不能再騙自己了,不由聲音也有些哽咽了:“你娘她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永遠都回不來了。以後不悔就跟爹爹相依為命了,爹就只有不悔了。”不悔知道爹說得是真的,不由悲從中來,抱住楊逍:“爹,我想娘。”楊逍任不悔抱著,心中也是肝腸寸斷:“乖寶貝,爹以後會疼你,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說罷兩行清淚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我躲在竹林裡,放在嘴裡的手已經被咬得鮮血淋漓。
我的心好痛,痛得我無法呼吸。我多麼想回到楊逍身邊,多麼想與他們相見。可是我可以嗎?現在他們已經承受了一次親人離去的痛苦,難道五年過後還要再讓他們承受一次撕心裂肺的痛苦,這對他們來說太殘忍了。誰來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我做不到,我該怎麼辦?坐忘峰上左使別院中一個男子抱著一個哭得聲嘶力竭的女孩,神色悽然。竹林深處一個白衣女子跌坐地上,嘴咬手背竭力使自己不哭出聲,淚水混著鮮血一起滴落地面,滴落衣裳,將衣襬染紅。
我像一縷遊魂每日飄蕩在坐忘峰上徘徊在楊逍和不悔身邊。此時的我已將任我行練得純熟不已,就是楊逍這等高手也很難發現我的存在。雖然我在他們身邊,可是我不能出現和他們相見。我實在不忍心在五年後讓他們再面對一次我的死亡。一次就已令他們肝腸寸斷,再次面對對他們來說太殘忍了。我不能這麼做,現在我只想好好陪在他們身邊,好好渡過這五年,然後找一個地方靜靜地死去。
可是我發現越在他們身邊,我越是剋制不住自己想要出來與他們相見的念頭。每當看著他們為我的死而黯然神傷,我就忍不住想要現身。有幾次差點讓楊逍發現,再這樣下去遲早會被楊逍發現的,我該怎麼辦?
這日,楊逍在書房處理一些明教的事務。忽有一弟子來報。楊逍聽得那弟子的話,不由大怒:“又是汝陽王,他殺了我這許多明教弟子,總有一天,我楊逍要他血債血償。”我仔細聽得楊逍與那名弟子的對話,不由(炫)恍(書)然(網):原來這麼多年來,明教一直暗中與朝廷為敵。多次對朝廷中的重臣進行刺殺,劫掠朝廷的貢品米糧。朝廷一直對明教頭疼不已,遂派了專門負責中原武林的汝陽王出來鎮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