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祖兒卻不認得。雖然不認得,但祖兒的眼睛卻是瞧得見的,那女孩的身體裡有兩個魂。
“我?!散步啊!天氣多好,所以出來散步啊!”祖兒眨眨眼,還是決定撒個謊,當然這對於見人會說人話,見鬼就說鬼話的祖兒來說,根本就是容易地不得了的事情。
“哼,真巧啊!連散步都走到我的幻境中心來了,陰陽眼,你不太會騙人嘛!”週末冷笑道。
吔?人家不上當吶!失敗!不過還好,祖兒一向不太在意這個。
“是呀,這麼巧,還遇到幻境的術師!失敬了,前輩!”祖兒摸摸鼻子,笑笑,沒啥誠意的說。
“你來,想知道什麼?”週末低下頭,沒有看祖兒的眼睛,問道。
“智師父,他的魂沒有歸位,你知道嗎?”祖兒問得直接。
“他?!魂沒有進黃泉嗎?”週末突然抬頭,驚訝地問。
看來這件事,她不知道!祖兒笑笑說:“當然,這倒不是什麼大事兒!不過,前輩似乎和智師父是故友?我想知道,智師父與前輩是怎麼相識的?為什麼要為你做一個三福陣幫你修行呢?”
週末更驚訝了,轉而又笑了起來,說:“你不愧是陰陽眼,居然一眼就看清了這是三福。你的朋友們,以為這裡是三煞呢!看到破陣,還緊張的要死!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呢?”
“這個啊,很容易分辨的,就因為我是陰陽眼,所以看東西說不準是用哪隻眼睛先看,看得角度不同,看到也不同。但,那是商業秘密,不能多說!回答我吧!為什麼?智師父是得道高僧,不會對妖怪動這種惻隱之心的!”說到後頭,祖兒的口氣就重了,不太像是祖兒會說的話。
週末淡淡的一笑,說:“你是天生陰陽眼吧?那你為什麼也會對鬼魂動惻隱之心呢?”
這下子可把祖兒給問住了,對呀,為什麼就不能動惻隱之心呢?不管智師父是什麼菩薩神仙的轉世,在世為人,他就是一個人啊,為什麼呀他們就一定得把他想成不食人間煙火的呢?智師父在生時,不也像爺爺父親那樣來疼愛著梵,還愛屋及烏地寵著了淚縈嗎?智師父也曾無數次的說過,不讓梵出世為僧,是因為不想讓他寂寞。
寂寞?!天呢!是寂寞?!出家的人,修行多年的智師父,為什麼會說怕寂寞呢?!祖兒瞳孔倏忽間放大,他們疏忽了!
“前輩!”祖兒向前走了兩步,恭恭敬敬的叫了週末一聲,“告訴我,智師父心裡的人是不是你?!”
週末不笑了,她專注地看著祖兒那雙眼睛,一隻紅一隻黑,看上去對比鮮明地讓人眩暈的顏色。就是這雙眼睛中,純淨的沒有雜質,看不到那些偽善和假情假意,直接就從最真實地角度看了進來,一眼就切中了最真實的本質。原來擁有這雙眼睛的人,心也是透澈純摯的玲瓏心。
“他的心裡是有一個人!但…不是我!”週末緩緩地說,此時,一陣風吹起,將地上的紅葉捲上了天,又落了下來,就像是為相思而落的血淚。“金雀釵,紅粉面,花裡暫時想見。知我意,感君憐,此情須問天。香作穗,蠟成淚,還似兩人心意。珊枕膩,錦衾寒,覺來更漏殘。”
祖兒聽著,靜靜的聽著,都道祖兒是沒心肝的丫頭,卻沒人記得她大學裡念得文學系,修得正是古詩詞。於是,在這樣滿天悽楚的落葉裡,祖兒的心就隨著這首《更漏子》而動了,而且也品出滋味了。
“冉冉秋光留不住,滿階紅葉暮。又是過重陽,臺榭登臨處,茱萸香墜。紫鞠氣,飄庭戶,晚煙籠細雨。雍雍新雁咽寒聲,愁恨年年長相似。前輩,你何苦?”祖兒輕輕的吟罷,用著憐憫的眼光瞧著週末。
“好一個滿階紅葉暮,他說愛這楓林紅,愛又如何,終歸已是遲暮!”週末仰天一笑。“我不懂,怎麼他就要得是她!眼裡心裡全都是她,就連念得情辭也是為她。你知道嗎?她就是個凡人女子,年輕時,也沒有好看過,居然三十年都不肯與他見上一面。你想知道,為什麼他要助我修行?只為一片紅葉。”
那一年,他和她在楓下面對面,無語,風起,吹落了楓葉一片。她抬起素手纖纖,接了個正著,便拿在眼前細細的端詳了。
彼時,她修了百年,才能瞧見這世人喜樂,就呆呆地看著那凡人女子,瞧著從她身上落下的葉,那眼光竟然如此的痴。
轉而,她拾起他的手,將那紅葉安放於他的手心中,竟然決絕地轉身,飄然而去。
他沒有追,只是靜靜的立定在那裡,也沒有看遠去地她,只是呆看那紅葉。
那表